龙灾解决的消息传回蒙德城的那一天开始,菲娜没再去过西风广场。在最开始的时候,为了不引人注目,菲娜甚至没有在蒙德城比较热闹的地方选择住所。她住的比较偏僻,靠着蒙德城高高的城墙,一连五天闭门不出也没有任何人察觉。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天过后,每天早上都会来给她弹琴的温迪也没有再出现了。这对于菲娜来说,是值得松一口气的好事。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他。但是第六天,温迪来了。吟游诗人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片刻之后,还是敲了敲门。“菲娜,你在吗?”菲娜身形一顿。……温迪?门外的吟游诗人等了一会。他可以感受到门内的人清浅的呼吸,但是少女没有回答。隔着那扇门,温迪说:“抱歉,这五天一直没能来找你,是我的错。”“我思考了一件事情……到现在,终于想通了。”五天前——自风龙废墟回来后,天空之琴坏掉了。温迪非常苦恼。“哎呀……要是可以修复就好了。”吟游诗人嘀嘀咕咕,“我还想着……”派蒙凑过去:“坏成这样应该是没可能修好了,不过……卖唱的,你还想着什么?”“唔……天空之琴可是连特瓦林都能短暂安抚,所以对人的效果应该更好吧?”温迪说,“菲娜也许会需要这个呢,结果坏掉了。”“菲娜?”旅行者想起了什么,“你之前不是说已经在每天早上为她弹琴了吗?”派蒙:“对、对哦!卖唱的,如果只是弹奏的话,好像也没必要必须得用天空之琴吧……这样看来,到底那位菲娜小姐是给了你多少钱啊……嘿嘿,旅行者,你说如果我们也去学习弹奏,有没有这个机会在菲娜小姐那里——”“这可不行啊派蒙!”听到玩笑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温迪突然有点心慌,但是脱口而出的打断太急,旅行者和派蒙都有点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不行?”派蒙歪歪头。温迪一时间愣住。……是啊。为什么不行?“啊这、这个嘛……”温迪一瞬间恢复了原本的表情,他很快找好了原因,“因为菲娜的身体状况……和常人不太一样。”派蒙:“啊!原来是这样的……身为有钱人,身体却不是那么好……唔,听起来有点可怜呢。”派蒙信了,但是旅行者看着温迪的反应陷入沉思。温迪……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在温迪用幻术把天空之琴复原并归还之后,旅行者和他一同出来。派蒙还在后面远远的飘着,旅行者趁机问:“温迪,你不是那么想的吧?”“嗯?”先是疑惑了一瞬,然后吟游诗人很快就猜到了旅行者指的是哪一件事。“你说这个啊……”温迪一笑,又有点颓唐,“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呢……”在拿到天空之琴的时候,温迪想过,要不要用天空之琴试试给菲娜弹奏呢?她的身体状况他不太清楚内情,但是肉眼可见的糟糕。平日里就那么脆弱了,偏偏每个月的月底还会复发一次。虽然她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只要温迪想,风会告诉他答案。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样可怜又坚强的小姐渴望自由的话,在蒙德的土地上,他当然可以帮助她。她想要什么样子的自由呢?温迪一开始是想不明白的,但是他想,想要“自由”,又何尝不是想要“快乐”呢?那至少先在菲娜的身体状况上帮她稍微减轻一点痛苦吧。“我没想到她的病痛那么重,所以只好每天早上都去一趟。”温迪似乎陷在了回忆里,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居然还有点高兴的样子,“本来我是打算以‘回报’作为理由的,没想到……”菲娜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吧。在自己向她说着那些故事的时候,她的表情有多向往,而目光又有多专注。温迪本不想这么形容,那实在是太过可怜了,但是每当那种时候,他总觉得就像是、就像是——被囚困在什么阴暗角落的植物第一次感受到了“光”。在听闻他随口编造的要饿死街头的谎话后,菲娜还执意要给他很多摩拉。被一点点善意照顾到就要拼命回馈……温迪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他认命般说到:“你明白那样特别的感觉吗旅行者……被那样注视着,我真的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来。”但难以拒绝的后果就是,最开始,他明明是出于“风神理应实现子民【想要自由】的愿望”这件事而努力。但是这件事还没做成,他却反过来先被子民实现了身为吟游诗人的自己“不想要露宿街头”的愿望。旅行者明白了。“所以最开始,你是自觉亏欠。到后来……”温迪看抬眼看向辽远的天空:“是啊……到后来,我就想着,至少也该多多帮助她一下吧。”,!所以忍不住制作了一点小礼物送给她,并且在每天清晨为她弹奏舒缓的曲调。然后慢慢的……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温迪开始忍不住想:如果她的那张脸上可以露出长久的笑意就好了。为什么她的身边永远带着一种奇异又哀伤的氛围呢?就仿佛这个人的心灵已经死去了。温迪当然可以看出来,大多数时候,只有菲娜在听见自己讲故事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染上那样的色彩。那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的色彩。旅行者谨慎地建议:“你或许需要思考清楚。”“你说的对。”温迪说,“我得……思考清楚才行。”此后第一天。温迪站在果酒湖的桥上,想到了他们的初见。菲娜的面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但她没死,他救下了她。第二天。温迪坐在风起地的大树上拨动竖琴。第三天。西风广场多出了很多吟游诗人,都在借着这次龙灾创作。第四天。喜欢在西风广场的风神像下看别人在神像上许愿的菲娜已经四天没有出现了。温迪突然有点心慌。第五天。温迪坐在夜色正好的风神像手掌上,当一切的喧闹都褪去,他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晚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那个人是菲娜的话,就让他只做一个吟游诗人吧。这也没什么不好。于是第六天,温迪终于敲响了菲娜的门。但是……“请回吧。”隔着那扇门,菲娜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变得冷淡。温迪一怔。这是……怎么了?此后的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直到第十天。菲娜依然如此。她就好像突然遭遇了什么打击一样迅速一蹶不振。她闭门不出,也坚决不见温迪或者其他人。就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的到来。温迪很担心她的状态。“菲娜是在生气吗?”门内依旧没有回应。但是事实上,出于这些天对于菲娜的了解,他知道她不可能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温迪叹了口气。“菲娜……”门内的人似乎动了动,然后靠在了门后。菲娜一言不发。她靠在门上,静静地听着温迪说话的声音,然后握紧了女士送给她的短刀。——十天的时间,足够她想清楚了。“温迪……”她垂下眼睫,感受着慢慢翻涌而上的疼痛,哑然片刻后,在慢慢模糊的视线中轻声说道,“我想活着。”算算时间,今天该是体内毒素发作的日期了。站在门外的吟游诗人一愣,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存放在第二枚风车菊胸针中的力量被触动了。温迪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竖琴。在浅淡的风声中,他开始弹奏起了舒缓的曲调。“今天没有故事,我来和你说说别的趣事吧。”吟游诗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入菲娜的耳内,带着清浅的温柔。“今天天气不错,原来困扰蒙德的风魔龙是蒙德的四风守护之一,风龙特瓦林……嘿嘿,想不到吧。”菲娜静静地听。温迪一边弹奏,一边嘴上不停地说:“旅行者成为了蒙德的大英雄,他很厉害,是拯救特瓦林的功臣。”菲娜闷闷地靠在门的另一边。内心难以言喻的情绪随着温迪讲述的话语慢慢加深,就像一团燎原的火,烧得人生疼。她分辨不清楚那是什么……或许是失落?又或许是遗憾,还混杂着强烈的不甘心。温迪想要尽可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他绞尽脑汁:“你知道吗?原来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老爷曾经是西风骑士团的人啊,还是现在代理团长琴的前辈——”“够了!”菲娜骤然出声打断他,她剧烈地喘息一声,艰难地维持着正常的语调,“我有点累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耳鸣也逐渐尖锐,几乎让她听不清楚温迪的声音。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他口中的一切都太过美好,菲娜近乎痴迷这些事情,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已经没办法亲自去看看了。于是温迪不说话了。他一直在弹琴。浅淡的风元素力随着声音涌入阴暗的房间,仿佛一场静默的救赎。过了很久,菲娜奇异的感觉自己好了一点。此前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在得知了温迪的身份之后,她才意识到了什么。温迪……真是善良的神明啊。可也正因为如此,菲娜握紧了手上的短刀,在如此长久的犹豫中,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在一瞬间动摇。在无言的琴声中,吟游诗人突然开口——“菲娜,你知道吗?因为在之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感,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最开始他只是想回应一只可怜的囚鸟最简单的愿望,毕竟风之神掌管自由。在蒙德的土地上,他想要给一个少女自由,这本该是一件多简单的事情?但大抵是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吧……就像一身伤的可怜小动物,他只是随便伸出一点援手……哪怕是他,也不由得沉浸在这样的感觉中了。温迪眼中似乎有些光亮,他的声音隔着门板有些模糊,但却很好辨认,“我仔细思考了很久,希望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多试着了解我一点吧,怎么样?”少女依旧没有回答。菲娜想,她恐怕没机会了。吟游诗人还在说:“还有一个月,羽球节就要到了,我想为你创作一首诗歌,在那天演奏给你听。”巧了不是。她有些自嘲地想——她也还有一个月。“温迪……”她的情况在琴音的安抚中恢复了平静,只是嗓子还有些沙哑。温迪止住了自己的话,又问:“怎么了,菲娜?”菲娜默了很久,终于微微合上黯淡的蓝眼睛,语调轻缓地就像一片摇摇欲坠的羽毛:“羽球节……是什么样子的?”在这句话问出口的那一刻,她猝然放下了手上紧握的短刀。吟游诗人说的话实在是太有诱惑力。在那一瞬间,悲哀的求生欲如火上浇油。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样想要拥有和正常人一样长久的寿命和健康。菲娜突然明白了。她不想死,不是因为她真的有多:()原神:提瓦特旅行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