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痛苦了。
他偶爾也會想起葉蘆芝,那個仿佛抱起琵琶就能飛天的絕色美人。他不知道有沒有人為她操持喪事,只知道葉家派了人來為邢至端弔喪。
為殺了自家女兒的兇手哭喪,大家竟視作平常。
何其荒誕,又何其可怕。
他還會想起龔雲昭,那個只存在於繆泰愚埋怨中的女人。寧願投靠遠嫁的妹妹,也不肯回到夫家與娘家的庇佑之下……她一定也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吧。
她們都是女兒、妻子、母親。沒有她們,這些家庭就不會有子女。但明明是這麼舉足輕重的一群人,明明從她們身體裡爬出來的孩子們依然活蹦亂跳,但她們卻不知為何,被掃到了所有人視線的最邊緣,仿佛可有可無、輕如鴻毛。
只有下意識地去幻想她們還健在的情景,吳遷才能感受到現實的百孔千瘡。而一旦將她們從腦中抹除,眼前的一切又變得尋常親切起來,就像她們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也不應繼續占據這裡的空間。
這是不幸的偶然,還是說嫁入同生會的女人註定不能善終?
為什麼在這個女子可以騎馬狩獵、馳騁沙場、吟詩作對、袒胸露背的時代,同生會的女人卻只能痛苦地分娩,然後默默地消失?
同生共死的承諾,也許從來就沒有她們的一杯羹。就算有,也只有她們必須「先走一步」的承諾。
吳遷逼自己想些別的——這個話題太沉重了。
但不想她們,他又立刻想到了祝蘊紅和趙晗青。
小紅和小青,也許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屬於這個地方,才會不計後果地逃離。就算背負罵名、就算眾叛親離、就算走火入魔,她們也要掙脫同生會的控制。
這裡對於她們,真的那麼難以忍受嗎?
吳遷無法感同身受,也不敢去感同身受——他怕一旦共情,會因自己為虎作倀的行徑而徹底崩潰。如果祝蘊紅有一天也成為了「她們」的一員,自己難辭其咎。
他不願去深思身邊的惡。越是深思,就越是像在自省,隨後所有的罪孽都會追溯到自己身上。
吳遷自問沒有那個膽量。
畢竟,就算他自認是罪人又如何?會有什麼後果嗎?父親不會懲罰他,祝臨雕和趙之寅也不會非難他。只要他一天還是祝蘊紅的丈夫,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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