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阶解释道:“不是,是圣上,他又闹脾气不肯读书练字,把先生气得翘胡子,被李太后狠狠打了手心。他哭着求我安慰,我夹在中间难以做人。”
顾简很惊讶,她难以想象,至高无上的九龙天子竟然也像天底下所有的小孩一样,会因为不肯读书而挨打。
沈阶说:“你别以为这是小事,没有什么朝政会比给皇帝做老师更棘手了。”
“我没这样想。”顾简随口问道,“圣上的功课如何?”
沈阶看向顾简书桌上的字,说:“他今年八岁,连三寸大的行书都写不好,比起你更是差远了。”
“八岁,还是个孩子呢,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是厌学贪玩的。兴许等他再长大些,就愿意学了。”顾简说。
“可这些都是要童子功。”
顾简不以为然:“可我小时候也没好好练过字,现在再来练,也能练得像模像样。圣上有最好的老师,将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那是你天资聪颖。”沈阶不想承认,她的字,似乎比他这个跟翰林院大学士学过十年的人还要好。
她是个有慧根的人。
顾简看了看自己的字,听见他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会是严母呢。”
顾简一愣。
“我听说为人父母,最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如果你不做严母,那我岂不是要做严父了?”
其实,也不是不行。沈阶自顾自
地摇头。
顾简有点纳闷。他想得未免太远了,她可不确定他们一定会生孩子。就算有,她顾简不过是他见不得光的侍妾,她的孩子都不能称她为母亲。
难道说,他要一辈子不册立王妃?
“王爷都是听谁说的?”
顾简抬起头问,沈阶却已经从窗户旁走过去了。
她把废纸收好,吩咐凝秀布置晚膳。
晚上,沈阶要给小皇帝写几篇字帖,执意要让顾简陪他一起写。
顾简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他们写的是楷书。
“要是皇帝问起这是谁写的,王爷该如何回答?”
沈阶被问住了。他沉吟片刻,问:“你有小字吗?”
“没有,我只有一个名字,且难听到没有人会与我重名,王爷得另想法子了。”顾简看见他已经写好的字帖,摊开在桌案上,思考半晌,开始模仿他的字迹。
她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她从小就不喜欢。顾简顾简,枯燥,乏味,毫无意义,一如父母亲眼中的她。
相较之下,顾和舟与顾和玥的名字就要有趣且用心得多。
沈阶写了几行字,淡淡道:“我喜欢你的名字。”
顾简一怔,停下笔,扭头看他。
她第一次尝试长久地凝视他的眼睛,企图从中捕捉到一点不真诚;然而没有,他的眼中只有满溢的欣赏,就像顾简第一次看见和田白玉时的样子。
“为何?”
沈阶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的一切,极其
不讲道理。
他缓缓道:“说起来,别人都不信,我也没有字号。我的名还是我舅舅和舅母,在我五岁入学的时候给我取的,他们希望我能踏踏实实的念书,一步一个台阶往上爬,做一个经世之才。”
“那王爷的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