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显是不知道皇后手谕这件事。毕竟,那天他被药迷糊了。他情急之下,反而头脑灵光道:“大姐姐,你说得什么话啊!我又没有向家里要钱,怎么就是勒索了呢?如今家中所有的长辈都已经死了,我就只剩下你们和娘这几个亲人了。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现在后悔不已!我现在只想陪伴在娘左右侍奉,尽孝弥补我从前的过错。难道这也有错吗?大姐你为什么非得逼死我,难道逼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为什么不让我孝敬娘?”一番话下来,直接成了林羽仪不让他尽孝。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虽然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出声让林羽仪大度点儿。林羽仪冷笑。没想到,这小畜生竟然学会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只可惜,她不吃这套。林羽仪面上似乎被他所打动,而后又皱眉,看向他:“听说你被王老板买了去,还以为你能受人家照料,结果竟被弄成这个模样。如今你已经时日无多,就别来让娘烦心了。”时日无多?什么时日无多?难道王满真给他下毒了?范忠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这紧张模样,在别人看来便是承认了。谁不知道,当今京里的酒楼,就数珍馐楼与王氏酒楼争夺得厉害。先是,强买配方,出新菜品打擂台。而后,更是珍馐楼直接摘了王氏酒楼,第一酒楼的牌匾。转而就弄个御赐的给自己弄上。这没有杀人诛心的意思,他们还真不相信。如今,林老板不要的儿子被王老板买了去。这其中,没有什么古怪,谁也不能相信。范忠兴却沉浸在,林羽仪说他时日无多的话里,他莫名有些慌乱:“你撒谎,我怎么可能时日无多?我才十岁!你死了我都不带死的!”他一不小心便暴露了狰狞的本性。周围人投来厌恶的目光。莫名感觉,这林老板也挺可怜。遇上这么一大家子,真是够恶心。林羽仪气定神闲地告诉他:“我跟娘学医,虽只学了些皮毛。但,你快死了,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你若不相信,大可以找个别的郎中看看。就凭你三番四次,被范家人投毒喂药,你活不了多久这件事很令人吃惊吗?”若是从前,她肯定是真心疼爱过他,把他当作弟弟的。但,是人心都会凉的,谁也不会一辈子当傻子。这么多年,在范家,范忠兴早已把他们之间的姐弟情分给消磨没了。从他们对峙公堂开始,他们就只是敌人!没有旁的。林好好和另外四个女儿坐在楼上,看着林羽仪一人火拼范忠兴。虽说有些大材小用,但能多锻炼还是多锻炼的好。毕竟,老大马上就要进宫了。到时候可不一定能有人帮得到她。范忠兴立马破防了:“你个赔钱货,你肯定是在骗我!你就是不想让我靠娘,告诉你,三纲五常你懂不懂?我是娘唯一的儿子,理应伺候在身边。”林羽仪只道:“好笑,娘一贫如洗的时候,你要杀了娘。如今,娘有钱了,你又要来尽孝。你尽的什么孝?别让我恶心了。你若是不相信你去自证,多找些郎中看看不就知道了。再说,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去娘身边尽孝了,只怕是娘不想搭理你。而你又快死了,我担心你让娘伤心而已。毕竟,你死了不打紧,打紧的是,你如今已经是王氏酒楼的人了,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退一万步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了。到时候你的主子,恐怕会忽然上门,说我家害死了你。”简而言之,就是要死死远点儿,她们嫌晦气。林羽仪这一番话下来,众人都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原来王老板憋这个坏呢!买了人家的儿子,要用人家的儿子讹人家!这什么人啊!范忠兴一张小脸怔怔,显然是难以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消息。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破布麻衣,又看了眼林羽仪身上的狐裘。顿时悲从心来!眼底一闪而过怨毒的恨!他要让她们陪葬!他竟直直地朝她跪下了,他道:“大姐,如今我已时日无多,我唯一的遗愿就是想在娘跟前好好尽孝,弥补从前的过错。不然我就是死,也合不上眼啊!”林羽仪不为所动:“合不上就合不上,跟我林家有什么关系?”此话一出,人群中就有人充当圣母。“林姑娘,你小小年纪,说话不要这样恶毒。你娘不只是你娘,也是人家的娘啊!人家都要死了,你还阻止人家见面。真是狠毒!”林羽仪转头看向她:“大妈,你脖子上顶着的脑袋是装饰品吗?还是你耳朵聋了,听不明白,我刚刚都说了,不是我不想让他见娘,首先,他杀娘,现在娘不想见他。他都在这打滚这么久了,你看娘想出来吗?娘要出来早出来了。更何况,娘还赶他一回,别说不想见了,就是想起他都忍不住恶心。作为女儿,我怎能不孝到把杀母仇人,带到母亲的面前?还尽孝,你以死谢罪才是尽孝。其二,你现在是王老板家的奴才,进了我家,怎么算?难不成,就你这样谋杀亲娘的东西,还想当府里的公子不成?岂非让人笑掉大牙?可你若做奴才,又实在是不配。从小到大,家里多少活都是娘和我们五个姐妹做,你何曾干过一点活?就算是只给顿饭,当你做工钱,我都觉得糟蹋粮食。其三,你快死了,娘若被你连累的心情不好了怎么办?王老板过来要人又该怎么办?别到时候说我家杀人。就你这种王八羔子,我家可容不起你。”林羽仪把众人说得哑口无言。想要为范忠兴开口的人,此刻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这件事儿,确实太恶心了。范忠兴黑了一张小脸儿,道:“长姐,王老板那边已经同意放我身契,只是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