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眼泪簌簌地坠落,却用力睁着眼睛,脸颊紧紧绷着,“你从来都知道。”
长孙寒死都不信她,死前不屑和她解释一个字,对她拔剑相向,凭什么死过一次又信她不会对他动手了?同门十年,他从来没和她见过面、从来没和她说一句话,每次见面机会都被他这样那样的事推掉,活着回来了却一改姿态,对她有兴趣了?
他隐姓埋名到她身边,看她一次有一次提及他、听她说她觉得自己和他不配,心里是什么感觉?看她如他所料般对他下不了手,他是不是很得意?
她用十年去放下过去,他一晚就撕碎。
“长孙寒,”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叫出这个名字,唇瓣微微颤抖,“我是你的囊中之物吗?”
曲不询愕然地看着她。
“我早就知道什么?”他皱起眉,像是有什么细碎的流光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可这流光溜走得太快,抓也抓不住,他只能伸手去握她的手,“你说清楚一点。”
可沈如晚绕开了他的手。
她披着锦帛,裸足踩在地面上,白皙盈润的脚面下是殷红罗帐的一角,不循剑化成的匕首静静伏在一旁,一点殷红血渍浸在罗帐上,几乎看不出了。
“如你所愿,”她紧紧抿着唇,目光无比复杂地望着他,把颊边泪水都拭去,声音冷冷的,像破碎的薄冰,“我早就握不住剑了。”
“曲不询,你不是笑话,”她渺渺地笑了一下,无限自嘲,“我才是。”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我去发上章的红包!
第80章是他酿就春色(一)
钟神山的晴日也是冰冷冷的,明媚璀璨的日光映照在终年不化的冰雪山川,明净清亮远胜他处,可越是明亮,周围便越是漠漠轻寒,若非钟神山到处都是修士,不畏寒凉,只怕是冻得鼻子也要掉了。
屋檐下,阳光顺着檐角洒落,一半明,一半暗。
阳光照在檐下躺椅上的人脸上,一半光,一半影。
曲不询久违地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考虑到他的梦寐何其浅,又或许只是他想回忆。
那是在藏经阁。
浩如烟海的典籍,被重重的阵法和符箓妥当地护持着,是蓬山弟子口中的漫漫书山,若是走进去漫无目的地乱逛,那逛上三天三夜也逛不完,故而平日里大家都是选定了方向去找想要的书。
走进书山,前几段还能见到许多刚入门的小弟子凑在一起选书,越往后,人迹便越稀疏。
他顺着小径一路向前,遇上不少眼熟的同门,见着他,便纷纷点头招呼,恭敬唤他“长孙师兄”,他也挨个回以致意,不觉便走到了剑首部,其中专门收录剑典,他平日里也会来寻前人手记。
蓬山剑阁为首,学剑、用剑的弟子数不胜数,剑首部最深处也时常有人驻足捧书细读,他无意搅扰,半点声响也没出,悄无声息地拐进其中一条小径,顺着书海漫游,这本已看过,那本的作者总爱长篇累牍废话、不读也罢……到中段,他才缓下脚步。
《孟氏坤剑残谱十式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