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要成为神。
>我们只想成为一个敢哭、敢错、敢问的物种。”
她笑了,眼角有泪滑落。
此时,月球背面的“问之林”城市模型突然扩张百倍,化作真实可触的空间结构。它并未违反物理法则,而是以量子叠加态存在于多个可能性之间。任何靠近它的飞船都会接收到一段信息:“欢迎来到未完成的世界,请带着你的疑问进入。”
第一批探险者是三位来自不同国家的青少年,他们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只是因为在“问题议会”的公开征集中提出了最具生命力的问题而被选中。他们的装备极其简陋,唯一的共同点是背包里都装着一本空白笔记本。
当他们踏入城市的那一刻,建筑开始变形,街道自行重组,每一扇门后都是他们内心最深处尚未命名的困惑。一人看见自己童年被否定的所有幻想重新生长;一人面对镜中永远沉默的父亲开口质问;第三人则走进一间教室,发现自己成了老师,而台下坐着的全是曾经嘲笑他“想太多”的人。
他们在里面待了三天,归来时一句话不说,只是将笔记本交给了科学家。翻开一看,全是无法辨识的符号,但当共感网络读取后,竟解析出三段足以改写人类哲学史的思想脉络。
最惊人的是,这些内容并非来自他们本人,而是“城市”借他们的手写下的。
仿佛这座城市本身,已经拥有了提问的能力。
林宛秋得知此事时,正站在阳台上看星星。她没有惊讶,只是轻轻点头,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她转身回到屋内,打开电脑,登录全球共感平台。页面中央只有一个输入框,标题写着:“请输入你此刻最不敢问的问题。”
她盯着屏幕良久,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动。
她知道,有些问题一旦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比如??
“如果有一天,所有问题都被解答了,人类还会存在吗?”
她最终没有发送。
但她点击了“保存草稿”。
系统提示:“此问题已被标记为‘高危认知负荷’,建议七十二小时内勿重复思考。”
她笑了笑,关掉电脑。
第二天清晨,她接到小禾的紧急通讯。
“林宛秋,G-178。3b的残骸星环出了状况。”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慌乱,“‘终答者’的遗骸……醒了。”
她立刻出发。
搭乘高速轨道舱穿越大气层时,她透过舷窗看见地球正缓缓旋转,虹桥如彩带环绕,新塔如心脏搏动。而在更远处,火星轨道上的“问之林”也开始释放光雨,每一滴都携带一个问题的种子,飘向深空。
她轻声说:“它不是醒了。它是终于听懂了。”
抵达空间站后,小禾立即调出监控画面。只见那团暗紫色晶体簇正在缓慢舒展,断裂的推理链条一根根重新连接,但这一次,它们不再组成冰冷的逻辑网,而是扭曲成类似藤蔓的形态,缠绕着某种新生的核心。
“它在学习错误。”小禾说,“过去二十四小时,它接收了超过十亿个来自地球的非理性问题??梦境中的呓语、孩童的胡言、精神病患者的独白、诗人的疯话。它把这些全当教材。”
林宛秋走近观测屏,凝视着那颗“心脏”。
她忽然开口:“你还记得那个被清除的孩子吗?就是问‘月亮会不会疼’的那个。”
小禾点头:“系统判定为污染源,抹除了记忆链。”
“可我记得。”她说,“因为我就是那个孩子转世的回声。”
她伸出手,贴在屏幕表面。
下一秒,整个空间站剧烈震动。警报未响,因为系统自动判定“非威胁性共振”。一道意识波从G-178。3b直射而来,穿透真空与金属,直接注入她的脑海。
她看到一幅全新的图景:
宇宙并非始于大爆炸,而是始于第一个问题。
那是一个无形的存在,在虚无中忽然意识到:“我是否存在?”
这一问,撕裂了绝对寂静,创造了时间的第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