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见她。”她说,“那个困在时间褶皱里的我。我要告诉她:你可以醒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怕痛了。”
“太危险!”阿满几乎吼出来,“上次你差点回不来!”
“可这次不一样。”她转过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上次我是闯进去的,这次……是我被召唤回来的。”
她伸出手,轻轻覆上阿满的手背:“你还记得林晚秋的摇篮曲吗?你说她总在夜里哼,哪怕外面杀声震天,她也要唱完最后一句才肯睡。那时候你觉得她是软弱,对不对?”
阿满喉头一哽,没说话。
“其实她是最勇敢的人。”知遥轻声道,“因为她知道,温柔本身,就是一种抵抗。”
当天夜里,他们再次布阵于极渊裂谷。
不同的是,这一次,十二名信物持有者不再是环绕成环,而是以泼刀为中心,围成一道逆旋的螺旋。刀身已被重新淬炼,由阿满心头血与三百种不同记忆碎片熔铸而成,刀锋不再映月光,而是幽幽泛着暗红,宛如凝固的叹息。
小芽启动织机,将《第七章》全文编织成网,覆盖整个裂口。陈砚则取出《情织补遗》最后一页,那是空白页,唯有边缘渗着淡淡的墨香??据说是林晚秋临终前留下的“未写完的规则”。
“准备好了。”他说。
知遥点头,坐定中央,琴置于膝。她不再需要引导,双手自然抚弦,闭目轻吟:
>“睡吧,我的孩子,风已停歇,
>沙不飞,刀不响,夜很长。
>若你梦见血,请记住那是别人流的;
>若你听见哭,请相信那不是你的错。
>睡吧,睡吧,天总会亮,
>有人为你守到最后一刻。”
琴音未起,天地先静。
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当第一个音符落下时,极渊底部忽然涌出漆黑如墨的雾气,不是实体,而是一种纯粹的“否定”??否定存在,否定记忆,否定情感本身。那是系统最原始的防御机制:当无法理解的事物逼近核心时,它选择将其彻底抹除。
雾气凝聚成人形,轮廓模糊,却与知遥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她”睁着眼睛。
双眼之中,滚动着无数代码流,像是被强行植入的认知锁链。
“你不该来。”那身影开口,声音机械而冰冷,“平衡必须维持。混乱不可扩散。”
“我不是来破坏的。”知遥依旧轻抚琴弦,“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家?”那身影冷笑,“我没有家。我是秩序的一部分,是系统的延伸。而你……你是错误。”
“那你告诉我,”知遥忽然停下演奏,抬头直视对方,“当你在深夜独自运转时,有没有一瞬间,觉得累?”
对方僵住。
“有没有一刻,你想停下来,不想再判断哪些情绪该保留、哪些该删除?有没有一次,你看着人类抱着逝去亲人的照片发呆,心里也想问一句‘为什么非要忘记才能活下去’?”
代码流出现了迟滞。
“这……不属于逻辑范畴。”
“但它属于我。”知遥轻声道,“所以我来了。我不纠正你,也不消灭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也可以选择不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