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小镇广场演出那天,台下有个小女孩听完后站起来,大声说:“我妈妈死了,我很想她!”
全场寂静。
片刻后,所有人鼓掌。
有人流泪,有人拥抱,有人默默掏出手机,拨通多年未联系的亲人号码。
阿满坐在人群最后,望着星空,轻声说:“娘,我做到了。”
他知道,林晚秋一定听见了。
十年后,一本名为《平凡史诗》的书出版,作者署名“一个曾叫阿满的人”。
书中没有神仙妖魔,也没有惊天阴谋,只记录了三百六十个普通人的故事:失业的父亲如何学会对孩子说“对不起”;离婚的妻子为何保留前夫送的旧伞;自闭少年怎样通过喂猫重新开口说话……
此书被禁七十三次,又被悄悄传抄七百三十次。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其列入“人类情感复苏文献首批保护名录”。
而此时的阿满,已回到北境,在听心院旁边盖了间小屋,养了几只鸡,种了一畦菜。他不再背琴,也不再提过往。
每天清晨,他会走到泼刀断裂处,放一颗糖。
那是林晚秋最爱吃的橘子味硬糖。
知遥偶尔拄拐来找他下棋,棋盘是孩子们画在地上的粉笔线。
“你觉得,静母真的曾是少女吗?”她问。
阿满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酸涩中带着甜。
“我相信。”他说,“每个冷酷的规则背后,都有个曾想被爱的女孩。”
海岛上,纪念馆扩建了。
新增展区陈列着各地送来的情感信物:一封未寄出的情书、一双磨破的舞鞋、一张全家福背面写着“对不起我没成为你们期望的样子”……
导游老妇人依旧讲解,小女孩长大成了志愿者,每次看到那枚生锈齿轮,都会轻声说:“谢谢你教会我,脆弱不是失败。”
某年春日,一场风暴席卷海岛。
纪念馆屋顶被掀开一角,雨水灌入,恰好淋在齿轮上。
翌日清晨,工作人员发现:那枚铁疙瘩的缝隙里,竟钻出一株嫩绿小草,叶片舒展,迎光而生。
风铃再次响起。
遥远山谷,听心院的孩子们正在排练新节目。
舞台中央,少年鼓手敲响第一声鼓点,女孩拉起走音的小提琴,知遥坐在轮椅上,手指轻抚琴弦。
阿满站在台下,怀里抱着一罐橘子糖。
幕布拉开时,他抬头望天。
云开雾散,朝阳初升,光如泼洒。
他笑了。
这一生,他终于学会了不用刀,也能守护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