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碗粥,笑着说:“出门别忘了戴围巾,风大。”
他想扑上去抱住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画面淡去。
醒来时,枕畔湿了一片。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梦见她了。
有些告别,不需要言语。
次日清晨,他背着琴,独自走出听心院。孩子们站在门口挥手,少年拨出一个歪扭的音符为他送行。风铃轻响,像是在唱一首无人听过的歌。
他没有回头。
沙漠尽头,朝阳正缓缓升起。
三个月后,西境传来消息:一名盲眼女子出现在清心堡废墟,坐在断墙上弹琴。她不会武功,也不说话,只是日复一日抚弦。起初无人理会,后来有人发现,每当琴声响起,那些因压抑太久而失语的人,竟会不由自主跟着哼唱。
歌词没人听清,但调子熟悉得令人心痛??像极了某段被深埋的摇篮曲。
又过了半年,北方极渊裂谷传出异象:原本干涸的河床竟涌出清水,蜿蜒成溪,一路向南。地质学家称其为“逆流泉”,信徒则说这是“泪化生”。
而在听心院,小芽某日清晨发现井底多了样东西。
是一枚铜铃,表面刻着细密花纹,铃舌上缠着一根褪色红绳。
她拿给陈砚看。
老人抚摸铃身,忽然老泪纵横:“这是……林晚秋的陪嫁物之一。当年她说要留给儿媳,结果……”
话未说完,铃铛轻轻一震,发出极轻的一声:
叮。
此后每逢月圆之夜,听心院的风铃总会多响一次,仿佛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推了一下。
知遥说:“那是她在听。”
阿满行至西域最荒凉处,遇见一群流浪艺人。他们用破鼓、断笛、豁口瓷碗演奏音乐,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却热烈得让人想跳舞。
领头的老妇人问他:“你是来找答案的吧?”
“算是。”他答。
“我们没有答案。”老妇人咧嘴一笑,缺了两颗牙,“但我们有酒,有歌,还有明天。”
那一夜,阿满第一次举起陶杯,和陌生人痛饮到天明。
他喝醉了,抱着琴嚎啕大哭,哭得像个找不到娘的孩子。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却发现背上的琴不见了。
转头一看,那群艺人正围着它打转。少年鼓手试着拨弦,发出刺耳噪音,惹得众人哄笑。
阿满没生气,反而笑了。
他走过去,教他们怎么调音,怎么让杂音变成节奏。
七日后,这支流浪乐团有了第一首原创曲目,名叫《泼刀断》。
歌词只有两句:
>“刀断了,人还在走,
>走着走着,就听见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