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8章
耿炳文带着残部从北墙杀来,长戟上挂着数具尸体,甲胄上的血已凝成黑痂:“皮尔·穆罕默德!今日让你尝尝大明的厉害!”
狮鹫营的残部被东门的火海死死阻隔,火墙高达数丈,焰舌舔舐着天空,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绝望。
试图冲过火海的骑兵刚迈出几步,身上的链甲就被烧得通红,皮肉在高温中滋滋作响,最终像火炬般倒在火海里,连惨叫都被烈焰吞噬。
剩下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在火中化为焦炭,链甲熔化的腥臭与焦糊的皮肉味混在一起,呛得人肺腑生疼。
城头的波斯骑兵失去支援,瞬间成了无根的浮萍。
明军如潮水般从垛口后涌出,长戟穿透他们的胸膛,火铳轰烂他们的头颅,连受伤倒地的都被补上一刀。
一名波斯百夫长被数支长矛同时钉在城砖上,身体还在抽搐,就被明军士兵用刀柄砸碎了头颅,红白色的浆液溅满了周围的城砖,与之前的血垢凝成一片暗紫色的硬壳。
那些攀附在云梯上的骑兵更惨,被城上扔下的滚石砸断手脚,惨叫着从半空坠落,有的被下面的尸堆刺穿,有的摔进未熄的火丛,很快没了声息。
皮尔·穆罕默德站在城下,看着东门的火海将天地染成一片猩红,又看看城头上越杀越勇的明军——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冲锋,断了胳膊的用牙齿咬着刀,瞎了眼的凭着声音挥砍,甚至有浑身是火的士兵扑进波斯骑兵堆里,拉响最后一个火药包,将自己与敌人一同炸成碎块。
他突然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支撑这些明军的,不是圣战士口中的信仰,不是波斯贵族追逐的封赏,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守土”二字。
他们可以亲手炸碎城门,可以与敌同归于尽,可以让血肉填满每一道裂缝,却绝不会让一寸土地、一块城砖落入外敌之手。
“撤退。。。。。。”皮尔·穆罕默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金色战甲上的血污已凝固成黑痂,被火烤得发烫的甲片硌得他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寒意。
这一次,连狮鹫营的残部都没有反驳。
他们望着那片吞噬了五千精锐的火海,看着火中偶尔弹出的链甲碎片与烧黑的骨骼,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一种信念的战栗——那些明军可以将自己的血肉化作城墙,可以让烈火成为防线,这种决绝比任何刀枪都更令人胆寒。一名狮鹫营骑兵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的铁手套上还挂着半块明军的皮肉,那温热的触感仿佛还在,却让他从指尖凉到心底。
波斯军队的撤退混乱如丧家之犬。
他们抛下了还在燃烧的云梯,抛下了插满弩箭的同伴尸体,甚至抛下了断裂的链枷与染血的弯刀,只顾埋头往西逃窜。
马蹄踏过城下的尸山,将那些尚未断气的伤兵碾成肉泥,血与脑浆从马蹄间挤出,在沙地上拖出一道道暗红的痕迹。
城头的明军没有追击,只是拄着兵器喘息。
他们的甲胄上挂着碎肉与断骨,脸上溅满了血污,却没人去擦。
当波斯骑兵的身影消失在戈壁尽头时,东门的火海渐渐平息,露出一片焦黑的废墟。
断砖碎瓦间,偶尔能看到半截烧熔的链甲,或是一只还保持着握剑姿势的焦黑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