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熙……”
长睫颤袅,五味杂陈的泪润湿了外眦,触入眼帘的是那鲜红的帐顶,恍惚之间,仿佛水面倒映的晚霞,被撞得波光粼粼。
而她那颗心,早被他用身躯的温度烫出个窟窿,一并坠进深深的湖底。
“在,弥儿,我在。”
男人非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加重了力度,多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我好像……”季蘅喘。息连连,“我应当会想你的。”
话说得不明不白,只当她已经快活到如痴如醉的地步了,袁熙笑了笑,十分满足:“好,你要一辈子都想着我。”
大雪飘了整夜,浩浩荡荡,铺天盖地,才傍亮儿,琉璃窗外已是白灿灿一片。
季蘅今日醒得甚早,大概辰时,袁熙正躬着背,坐在榻边绑袜带。
毕竟习武从军多年,他的身材很好,猿背蜂腰,魁梧健硕,这会儿还光着上半身,隐约可见肩膀有两道细长的淡疤。
本想伸手抚摸,季蘅最后却只安静地眨了眨眼,回味着昨夜带了点酸涩的绵甜,那似乎是种亢奋,患得患失,不计后果,且占有欲强烈的感情。
“你醒了?”袁熙侧过身,披上短衣,注意到已醒觉的季蘅,于是凑近些,温柔摩挲着她的脸颊,轻笑道,“还早,再多睡会儿吧。”
季蘅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揽住他的手臂,感受无尽温存:“今日初几啊?”
“腊八。”
“难怪忽然就醒了,原是过节了。”她支起脑袋,想着想着,嘴角的笑渐渐隐逝,“年关什么都好,就是讨厌的应酬太多。”
“有母亲、大嫂操持,不劳你多费心思。”
“仅远远瞧见讨厌的人,就足够令我烦闷整日了。”
闻此,袁熙双眼一眯:“阿尚么?他最近可没闹出幺蛾子,十分得体。”
季蘅冷哼了声,继而谈起绣帕之事,她没提夔儿的名字,只囫囵说是襄玉坊伺候的女使,将怒火全放在槐安与其主袁尚身上。
“事情就是这么个前因后果,我又不敢审问三弟的扈从,他别有用心也好,助纣为虐也罢,便到此为止吧。”
话里的意思怎么像疑信参半,要各打五十大板了,袁熙哪肯,势必证明自己的清白,忙道:“不,我来处置,定要揪出那个混帐!否则大年初二哪还有脸陪你归宁……”
季蘅笑了笑,故意问:“你是不是漏了什么要紧日子?”
再过七天,就是她的生辰了。
这可是袁熙铭记于心的大日子,岂能忘记,他有些调皮地反问:“老话讲,腊八过后就是年,不知道弥儿何所指,还望明示?”
瞧他嬉皮笑脸的不正经模样,季蘅便怪气道:“不记得才最好,那日我一人回家更自在,中午陪母亲用膳,晚上去襄玉坊消遣,指不定还能碰上你。”
“别,去什么襄玉坊,我早预备了!”袁熙果然急了,再不掩饰,“你生辰那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只你我两人。”
“去哪儿?”
“……先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