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儿,弥儿!等等我——”
虽是午后,天光却显昏暗,眼下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密,砸出了满地的泥腥味。季蘅两手空空,被迫止步廊檐下,她冷着脸,眉宇间仿佛凝了层薄霜。
“幽州……并非蓄意相瞒,”袁熙终于追上了人,垂首贴近,将伞倾过她的头顶,温言软语道,“弥儿莫要生气。”
随侍的婢仆早被他打发远了,都没敢跟来。
季蘅却鹄立不动,只透过连绵不断的雨帘珠子,瞧着天井里的那丛芭蕉,不假辞色:“倘若不是今日问膳,听君姑提及,你打算瞒我到何时?”
袁熙攥紧伞柄,指节发白,半晌,终于坦诚道:“若无变动,我月底就要出发,原想着过完一个高高兴兴的生辰,再细细与你分说。”
“好,”季蘅这才看向他,语气绵里藏针,略带几分诘问,“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见妻子还肯搭理自己,袁熙便知她是嘴硬心软的,露出了讨好的笑脸:“你先乖乖待在邺城里,替我孝顺父母……”
“就不能随你同去么?”
他摇头,斟酌片刻道:“我当然是舍不下你的,可、可转念又想,那地方比不了这边,什么东西都缺,安能忍心让你跟去受苦。待过些时日,我先往经营,将一切安排妥帖了,再求父帅开恩,接你过去不迟。况且,等他老人家大败曹贼,平定了北方,没准儿幽州还住不长久呢。”
确实长久不了。
季蘅轻轻扯动嘴角,似在悯笑:“好志气。”
也不管对方带了多少讽刺的情绪,袁熙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继续哄道:“弥儿倘若想我,就写信,我会将那传信的鸽子留下,比什么驿使还快些。嗐,又不是一去不返了,等到天冷开始落雪的时候,我便能回家看你了。”
对于赴任幽州这件事本身,季蘅其实并没有很意外,那股莫名的怒火也不该归咎于具体某一个人,又想着与袁熙相处的时间还剩不到半个月,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她缓缓释了口气,只点头。
“不生气了?”
“我便是想对你生气,也气不了几日罢?”
袁熙的笑意越来越深:“横竖还有半月,求着弥儿日日家法我,以解心头之恨。”
这把伞不算大,两人依偎着同行。
拐经隅头,季蘅低眸稍提裙摆,脚踩着普通的石径,还没走几步,就莫名停滞了一下,隐约感到有什么熟悉的气息从自己身旁悄然掠过。
她不自主地回头望了眼,但见重重雨幕笼罩了天地,一切变得模糊又失真。
“怎么了,”袁熙也随之停下脚步,“看什么呢?”
季蘅说不上来,忽觉心底泛起一阵无端的忧愁,将他贴得更紧些:“没……走吧。”
雨越下越大,等他们回到景明院,都淋湿了半边衣袍。
“我来吧。”袁熙拿起绢帕,握了把季蘅长长的乌发,温柔地帮她擦拭。
几个丫鬟颇具眼力劲儿,抱起装有换洗衣物的箩兜就快快退下了。
季蘅吃了热茶,只斜斜倚在书案边,将脸一偏,故意不瞧他:“你笨手笨脚的,做不好这些。”
“那我给你揉揉肩?”
“不要,我的肩膀不累。”
袁熙笑着凑到季蘅跟前,盯劳她的脸,意味深长:“其它地方呢?”
这人也不好好穿衣——任中衣大敞着,露出漂亮的腹肌。
季蘅未免有些想笑:“你猜。”
闻此,袁熙便大胆牵起她的手,引领着,探入自己的心房。
摸着还挺软和的。
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有些紊乱,似刻意为之。
季蘅微皱眉:“这是做什么?”
“邀宠。”
袁熙俯下身,咬开季蘅腰际的系带,继而将脸埋在她的胸颈间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