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子同他父亲一样倔,纪鹿怕是往后日子不好过。
纪兰芷叹了一口气:“你敢囚她,想必是呦呦不肯跟你。你使尽手段逼迫,也不过招致玉石俱焚的结局。你当呦呦好性儿,当真不会走到那一步田地吗?如琢,你不要逼死她。”
野鸟若囚笼,必将绝食致死。
纪兰芷在敲打谢如琢,不要害死纪鹿。
谢如琢没有说话。
他原本只是想……用这样卑劣的计策,逼迫爹娘保全纪鹿的名声,同意这一场赐婚,让他得到纪鹿。
可纪兰芷不在乎。
她只在意纪鹿如何想,若是纪鹿不喜欢谢如琢,不要谢如琢,她不会成全谢如琢。
纪兰芷和儿子谈完了,轮到谢蔺管教儿子。
谢蔺怎会不知谢如琢的想法,他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心痛有之,心寒有之,但更多的,是身为父亲的责任感。
“啪”的一声巨响。
一记掌掴摔在谢如琢的脸上。
少年郎的嘴角渗血,颊侧痛感清晰。
这一巴掌的力道,可比纪鹿之前打的重多了。
而且出自父亲之手。
谢蔺一贯疼爱谢如琢,可他也对谢如琢失望了。
这是谢蔺第一次打儿子。
谢如琢出生的起点太高,他满身高门贵公子的倨傲,谢如琢已经失去了治民济世的仁心。
谢蔺要及时纠正谢如琢的路,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年轻人怎么可能不犯错,知错就改,他还是会把江山社稷交到这个小子的肩上。
于是,谢蔺沉声道:“边城动荡,接连出现朱家这样的叛臣,为父信不过旁人,明日起,由你率兵前往北地,监军抚民。”
唯有如此,才能断了谢如琢的念想,护住无故受其迫害的小侄女。
即便他要把自己唯一的儿子,赶到贫瘠严寒的北地。
谢如琢听懂了。
父亲没同意谢如琢的赐婚。
他机关算尽,也没能得到纪鹿。
谢如琢薄唇微抿,低头不语-
半个月后,谢如琢披上冰冷甲胄,骑着膘肥体壮的健马,启程赶往边城。
他离开京城的那一日,是盛夏时节。
谢如琢骑在马上,听着那些辞别的话。
送行的人,有爹娘、妹妹、外祖母盛氏,相识的伴读小郎君们,甚至还有纪晏清。
人海潮潮,但唯独没有纪鹿。
谢如琢迟迟没有夹动马腹,他明明该启程离去,但他还是在等。
谢如琢忽然明白了,纪鹿那日和他哭诉,她告诉他,她一直在等他来陪自己过生日,她等到夜幕漆黑,她等到眼泪不止……
谢如琢没有来。
如今,这种煎熬的滋味,终于轮到谢如琢来尝。
纪鹿不会来了。
她舍下他,亦如他千百次舍下她那样。
是谢如琢先伤的她。
因果报应,恶行苦果,世间姻缘,不外乎是。
他和纪鹿的缘分,终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