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那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世家子弟实在太不知好赖了,明明享用了那么多民脂民膏,却还贪赃枉法。
还是二哥好啊。
一种自豪感在纪兰芷心中油然而生,很快,门再次打开,谢蔺回来了。
初看见纪兰芷的一眼,少年明显愣了一下,像是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他家里多养了一个妹妹。
谢蔺问:“洗好了?”
纪兰芷点点头。
她利落地跳到地上,跑到谢蔺面前。
谢蔺身量颀长,比她高太多了,纪兰芷要仰头才能看清小郎君那张昳丽漂亮的脸。
纪兰芷对兄长弯了弯眸子:“哥哥,你洗吗?”
谢蔺嗯了一声。
“那枝枝出去等。”纪兰芷作势要跑,却被少年郎拽住了衣领,拉回来。
纪兰芷茫然看他。
谢蔺松开手:“外面风大,你待屋里,我去柴房洗。”
纪兰芷想起,灶台旁边确实还有一个木板搭建的小屋,里面堆满了烧火的柴薪。
没等她客套两声,谢蔺果真拿好衣袍出门了。
纪兰芷人小,头发少,被毛巾拧两下也就干了。
散着头发不好睡,可纪兰芷手太短,高举起扎头发,头发太大把了压根儿握不住,偏偏手绳还绕不过来。
纪兰芷和头发大打三百回合,还是没扎好,没一会儿肩膀就酸了。
小姑娘气得简直要掉眼泪。
谢蔺回屋的时候,正好看到纪兰芷和自己的头发较劲儿,杏眼还泛起红红的潮意。
他没有明白小孩子在哭什么,直到纪兰芷小声问:“哥哥会扎头发吗?”
谢蔺懂了,他上前,牵着小孩子坐到榻边,手指捧起纪兰芷细细软软的头发,拢在虎口,他拿红色的头绳,轻手轻脚帮她绑头发。
纪兰芷感受到谢蔺温柔的动作,心中的慌乱减缓不少,她想,无论谢蔺和她相不相熟,他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纪兰芷安心了,而谢蔺偶尔低头,用手指帮她梳头发,她又闻到那股几乎浸在肌骨里的清苦松香。
纪兰芷犹豫了一会儿,问:“哥哥可有兄弟姐妹?”
许是知道小孩子放松不少,谢蔺难得温声回答她的话:“不算有……我在家中行二。”
纪兰芷轻声询问:“那枝枝唤你一声‘二哥’,好不好?”
谢蔺没有拒绝:“好。”
纪兰芷的头发绑好了,松松垮垮的,不绷头皮,躺下来还能压着睡,不会不适。
纪兰芷很满意,她故意往床榻里面挪了挪,拍了拍空位,招呼谢蔺:“二哥睡吗?”
谢蔺看了她一眼,虽然眼前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但他已是知礼的年纪,自己要懂得避嫌。
于是,谢蔺取来从前用作盖柴薪防水的油布,挂在寝室中间,将一间屋子一分为二。
纪兰芷好奇地下地,她钻进油布,探出一个脑袋。
她看到谢蔺往地上铺好了木板,又从箱笼里取出被褥,搭了个地铺。
纪兰芷愣神:“二哥睡地上?”
谢蔺:“嗯,过几日得闲,我再去制一张木榻。很晚了,快睡吧。”
谢蔺劝纪兰芷去睡,自己却没有要入睡的意思。
他燃上一盏菜籽油灯,又拿出几本书,打算挑灯夜读。
蜡烛价贵,老百姓都是夜燃油灯,菜油味道重,还有黑烟,很伤眼睛。
纪兰芷倒是没想到谢蔺这么刻苦,心里有点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