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喜欢攀比的在哪里都会比,年纪大了还可以比谁的男人没纳妾,谁的儿子有出息,谁的女儿嫁得好,谁的婆婆让她当家了等等。
比如郑氏,打做小姑娘时候就和姊妹比,嫁人以后和姊妹妯娌比,现在也改不了。
她比不得大嫂,大嫂得婆婆看重,跟着管家管生意,她虽然也帮着管,却只给大嫂打下手。
但是她比得过老三媳妇儿呀。
她咋也比裴云强。
到了目的地大家就扎棚子凑堆了。
娘娘庙不大,毕竟就是乡下地界儿镇上的一座庙,顶多一个小院儿,禅房都没几间,自然也没有给他们这么多人入住的地方。
他们也更愿意在外面扎棚子,聚堆闲聊。
大家都是自己带扎棚子的材料,到了这里让仆人火速扎起几个棚子,女人们坐棚子里休息说话,男人们去钓鱼、蹴鞠、跑马的。
还有附近不少百姓挎着篮子挑着担子的过来卖吃食,豆浆、豆腐脑、烧饼、肉馒头、发糕、茴香豆,虽然没什么精致货,却胜在热气腾腾。
那边儿有聚文学堂的先生们带着学生过来郊游,他们没有扎棚子,但是都带了厚衣服挡风。
聚文学堂的学生是统一服装的,宝蓝色的长袍,头戴同色头巾,先生则是网巾。
只是棉布衣衫,并不是绸缎料子,可他们的身份却高人一等。
尤其在这些商户家眷眼里,越发高不可攀。
郑氏叹了口气,“我们平儿原想去聚文学堂念书的,托了好些人也进不去。”
聚文学堂收学生很严格,不是给钱就能上的。
他们初衷是收谢家子弟,后来才逐渐放宽收外姓子弟。
一开始只收和谢家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乡绅子弟,都是家里有官身的。
后来也有一些小地主托关系送自家聪慧的孩子进去读书。
而像他们镇上这些商户,即便有钱,即便能托人,人家也不收。
明晃晃的歧视,可他们不觉得受歧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只想着若是自己孩子能进去就好了,就长脸了。
禚家二儿媳李氏:“谁不说呢,我们也托人了,没进去。最后没法儿,进了咱镇上的学堂。”
各家虽然有点家底,完全可以请先生回家教,可事实证明,你请先生回家教,那孩子更不爱学,反而喜欢捣乱惹事。
给先生气走,给家里丢人,让先生出去说嘴,还不如送学堂去呢。
镇上几户商家也建立了自己的学堂,请先生过来教书。
但是吧这年代就是如此,大家是有鄙视链的。
士农工商不是说着玩儿的。
不说那些秀才,即便童生都敢瞧不起他们,不是直接瞧不起,而是那种眼神、态度,让人不舒服。
明明你花钱请他,他倒是一副纡尊降贵的样子呢。
他们被穷书生鄙视了,反过来也瞧不起穷人。
甭管书生还是农户还是别的商户,只要穷,就被他们鄙视。
穷书生就是穷酸。
穷农户就是泥腿子。
穷商户就是小商贩儿。
郑氏几个就很瞧不起裴云,因为裴云娘家穷,是泥腿子,即便她有个童生大哥又如何?
不照样是泥腿子?
什么时候考上举人再说喽。
“三弟妹啊,我听说你娘家侄子也要进学?去哪里读呀?柳家洼吗?你娘家大哥在柳家洼教书吧,让侄子去柳家学堂读书也正常。”
“柳家洼不行,那学堂图钱,给钱就进,还不如咱镇上学堂呢。咱们这些人家,总归有点家底,还知道请几个好先生,起码有秀才定期来讲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