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主事左边下手坐,然后曾知县、许知县再坐。
顾千里和宫嬷嬷不把自己当客人。
尤其宫嬷嬷,一路上瞅着严肃冷漠,对那些宫女太监更没笑模样,见着裴母却跟见了亲姊妹般。
不用沈宁介绍,宫嬷嬷就把裴父裴母向钦差介绍了。
顾千里则带着韩方去安顿一下随行的宫女、太监,让高里正给他们安排吃食。
屋里裴母和谭秀早就泡了茶,还有熬好的银耳汤。
卫先生先喝了一碗茶,又喝了一小碗银耳羹,解渴又垫了肚子便说要见俩孩子。
沈宁转身问守在门口的二蛋几个:“阿年和阿恒呢?”
二蛋小声道:“阿年说人多忒乱,他和小公子去僻静地方看书了。”
沈宁笑道:“这会儿又把自己当孩子了,快去给他们喊回来。”
她和裴长青把种玉米瓜子、研究白糖的重担交给阿年,阿年完成得很好,自然会引起朝廷重视。
钦差也是冲着他来的呢。
阿年聪慧又勤奋好学,再有名声,以后科举、仕途之路就会顺当很多。
沈宁和裴长青志不在做官,可小鹤年有那样的志向,做父母的自然是要托举的。
她又请唐钜去迎迎珍珠和阿鹏,即便在宋家有点小事儿,也该回来了。
她原本以为他们走小路呢。
很快小鹤年和谢恒一起回来,院子里已经挂满了灯笼,屋里更是挂了好几盏蜡烛灯笼,照得屋子犹如白昼。
不只是小鹤年感慨,谢恒心中都感叹,沈姨家从来舍不得这样点灯的。
俩孩子一进屋,卫先生和严主事立刻把视线落在小鹤年身上。
一个普通农家的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大伯读书识字,还能给亲爹启蒙,还能办个乡村学堂领着满村孩子学识字。
为了爹娘识字方便快速,他还和谢恒一起琢磨拼音识字法,还跟谢恒一起琢磨珠算,后来又带着孩子种玉米、研究白糖做法。
这样一个孩子,不可能不引人好奇。
卫先生和严主事都是读书无数,博闻强识的,也看过不少记载能人异士的文章。
卫先生心里猜测这孩子兴许有什么神异之处?
他是信服萧先生的,萧先生不可能弄虚作假。
严主事是有所怀疑的,真不是曾知县特意造出来的人才?
一家子出一个天才,那是可能的,出俩、出仨?爹娘儿女都天才?
总觉得不可信。
即便谢相爷一门三进士,儿孙也善读书、有出息,可这也是数百年丰厚的根基积累,孩子再聪慧好学,便厚积薄发。
裴家呢?
这么看裴家比谢家还要厉害。
突破常理的厉害。
严主事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很可疑,但是跟这一家子聊下来他又觉得这一家子很……正常,没有什么可疑的。
虽然说话做事有些不拘小节,不那么遵从礼法规矩,但是乡下人底子薄,规矩少,学习快但是理解不深,这是很正常的。
甚至不只是夫妻俩和小子独特,这裴父裴母也让严主事觉得不普通。
俩老人家也识字,也会算数!
不仅如此,老爷子竟然还能画格子设计红席的花样,还能算需要多少篾片,编多少行。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啊!
就是很多管钱粮的吏员,他也算不出的!
那老太太也不一般,她也识字会算数,她会织袜子和手套,一看他的手腕就知道要起多少扣,如果线加粗减几扣,线细的话加几扣,要织多少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