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我说:谢谢你还记得我。”
又一个春分之夜,新一代的孩子们聚集在忆莲海边。一位盲童女孩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一支特制的盲文笛。她虽看不见花,听不见海浪,却能通过指尖感知空气中的振动频率。当她摸索着吹出第一个音符时,整片海域忽然安静下来。
然后,一朵忆莲花破水而出,轻轻落在她的膝上。
花瓣缓缓展开,露出花心那颗晶莹露珠。露珠中,映出无数张笑脸,交织重叠,最终汇聚成一个清晰的声音:
“谢谢你,让我回家。”
没有人知道这场觉醒何时真正结束,或许它根本不会结束。因为只要还有孩子问“小禾是谁”,只要还有人在讲述那段历史,只要还有人坚持说“我不想被忘记”,那么,记忆就不会消亡。
阿宁最终安详离世,是在一个清晨。他躺在老槐树下的摇椅上,手中仍握着那支竹笛。嘴角含笑,仿佛正聆听一首无人听见的歌。
葬礼那天,忆莲海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景:整整三万六千朵忆莲花同时开放,形成一朵巨大的螺旋图案,从高空俯瞰,竟与《旧信笺》的乐谱波形完全吻合。鸟群盘旋其上,鸣叫声组成一段旋律,经声学专家分析后确认??那是阿宁生前最后一次吹奏的版本,多了一个从未记录过的尾音,像是叹息,又像是祝福。
他的墓碑极简,仅刻一行字:
>**他记得所有人,所以所有人都记得他。**
而在纪念馆最深处,那面曾浮现箴言的墙壁,如今已布满层层叠叠的手写文字。不同年龄、不同笔迹的人们陆续前来,在墙上留下自己的话。有人写:“我也想成为一个能让别人记住名字的人。”有人画了一朵忆莲花。还有一个孩子用歪斜的字写着:“妈妈,我现在不怕忘了你了。”
某一天夜里,月光正好,风吹过墙面,那些墨迹竟微微发亮,如同呼吸一般明灭。守馆人惊讶地发现,所有文字正在缓缓融合,重组为一段新的句子:
>**我们终将离去,但名字不会。
>它们会在风中旅行,
>在雨中生长,
>在某个孩子翻开旧书的刹那,
>忽然跃入阳光之下。**
没有人再去追问谁写了这句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
是小禾写的。
是青苇写的。
是七号、十九号、白露、林知霜写的。
是每一个曾被遗忘,却依然选择相信“被记住”的人写的。
黎明时分,一只白鸟掠过海面,衔走一片忆莲花瓣,飞向远方。
传说,它会把这片花瓣放在世界上每一个新生儿的枕边。
让他们在第一次做梦时,就能听见那首古老的歌:
>“小禾走呀过山岗,
>背着月亮去学堂。
>她说名字是光,
>照亮黑屋子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