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咸阳歌舞升平,主旨就是一个快乐,所有人抛去了生活的压力,尽情沉浸在平和快活的海洋之中。
但在太极宫甘露殿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此刻气氛极其严肃,侍立的宫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御座之上,三娘。。。
马蹄踏碎秋霜,晨雾如纱裹着山道。七人队伍行至青溪岭北麓,已入深秋,草木枯黄,唯有几株野柿子树挂着零星红果,像不肯熄灭的火种。小芽骑在渔夫老陈的马上,怀里紧抱着那本手抄《凤鸣》,书页边角已被摩挲得发毛。她不时低头看一眼,又抬头望向前方??那里是通往京城的最后一道关隘:雁门峡。
“还有三天就能看见皇城角楼。”张九章指着远处一道断崖间的窄口,“但清音使残部多半会在那儿设伏。他们现在不怕死,只怕听。”
李砚走在最前,脚上那双草鞋早已磨穿,露出脚趾。他没说话,只是将竹笔插进腰间布袋,那里还别着三块新刻的记忆砖。昨夜宿营时,他听见阿禾在琴弦上反复拨出一个音调,像是某种召唤。他问她,她说:“不是我在弹,是琴自己想发声。”
断耳老兵拄着刀前行,每走百步便回头一次,仿佛身后跟着看不见的追兵。他的耳朵虽缺,却比谁都听得清楚??风里有哭声,树叶摩擦声中藏着字句,连马蹄落地的节奏都像在重复一句话:**柳氏无罪,天下皆囚**。
午时歇脚于一处废弃驿站。墙垣倾颓,梁柱腐朽,唯有一口古井尚存。跛脚郎中蹲下身,从药箱取出铜铃碎片浸入水中。片刻后,水波微颤,浮起一行细小血丝,缓缓拼成两个字:**勿饮**。
“井被下了噤语令。”郎中沉声道,“不止这一口,沿途所有官井都可能有毒。他们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李砚凝视井口,脑中忽然闪现前世写书时的情节??他曾让主角误饮毒水,险些丧命,最后靠奇遇解毒。那时他只当是个刺激桥段,如今才知这“奇遇”背后是多少人无声死去的真相。
“我们绕道。”他说,“找山泉,哪怕多走两天。”
阿禾却突然起身,抱琴走向井边。“等等。”她指尖轻触水面,“它在说话。”
众人屏息。
她闭目良久,低声吟诵:“井底有魂,非怨非怒,乃誓。三百年前,贞元十年大饥,饿殍遍野,一女子投井自尽前咬指写下‘愿后世人皆得言’。此井自此不枯,每逢乱世必现血书……今日,它认出了《凤鸣》的气息。”
李砚心头一震。贞元十年?那是张九章母亲去世的年份。
“你是说……”他看向张九章。
男人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伸向井水。“娘……是你吗?”
水波荡漾,血丝重聚,这次写出三字:**儿归矣**。
那一刻,张九章放声痛哭。他从未为母亲哭过,因为清音使不得表露私情。可此刻,他嚎啕如婴孩,泪水滴入井中,竟与血丝交融,化作一朵微小的红莲,浮于水面。
“带些水走。”阿禾轻声道,“这不是毒,是信物。”
郎中犹豫片刻,取出陶罐小心取水。其他人默默围拢,各自掏出随身器皿接了一点。就连小芽也用空葫芦装了半瓶。
再启程时,天色阴沉,乌云压顶。傍晚抵达雁门峡入口,两侧峭壁如削,仅容一车通过。老陈建议夜行避伏,却被断耳老兵拦住。
“不能走夜路。”他沙哑道,“夜里他们会用‘梦魇铃’,专摄人心神。我见过活人走着进去,出来时眼珠全白,嘴里只会念‘遵命’。”
正僵持间,忽闻上方岩壁传来石子滚落之声。
七人立即隐蔽。李砚伏在一块巨石后,心跳如鼓。只见三名黑袍人悄然现身崖顶,手持铜铃,正欲布网。其中一人俯身向下张望,脸上赫然烙着“叛”字??竟是曾逃至声林的清音使之一!
“是他!”张九章咬牙低语,“王五,原属东司,最擅长‘心锁术’,能让人在梦中自供一切秘密!”
李砚握紧竹笔。他知道这个角色,原书中一笔带过:“奸细伏诛”,四个字终结一条性命。可眼前之人并非奸细,而是曾经的压迫者,如今却仍为正言司效力。
“为何回来?”他喃喃。
“因为他怕。”阿禾忽然开口,“怕被集体的声音吞噬。所以他要抢先扼杀源头,才能保住自己的耳朵。”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王五肩头!黑袍人惨叫坠崖。紧接着,数十名山民从密林冲出,手持猎叉弓弩,呐喊着包围峡谷。
“是声林外围的联络点!”小芽惊喜道。
领头的是个独臂汉子,满脸风霜:“先生料到你们会遇伏,提前传信各村。我们守了三天!”
李砚怔然。原来先生早已布下暗线,不动声色织就一张民间之网。这张网没有军令,没有官职,却因共笔计划而彼此相连,如同血脉贯通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