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杳窈指尖一道灵力点入箬竹眉心。
很快,箬竹脸上的神情便平静下来,她的身形不断缩小,直到再次便回幼童模样。
箬竹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恢复平常模样,可眼底仍有一团化不开的雾气。
拟魂而生,其心无主,最易受外界影响。
“止戈,今日之事,你难逃罪责。”
云杳窈对身边人鲜少有这么不近人情,单刀直入的时候。止戈知道,如果遇上这种情况,那便意味着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及时认错,揽下罪责,才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
她拉过箬竹,半跪请罪:“箬竹深受灵君残念影响,这些年来我一直严加看管,不曾有过纰漏,未料到她今日会做出如此举动,还望君上赎罪。”
问心归鞘,龙吟之声在长阶回荡,余威难消。
现在不是清算旧事的时候,云杳窈道:“带我去找岑无望。”
箬竹在止戈的连番逼问下,终于指了一个方向。
至此,众人才根据她的指引,来到了一座空中林苑。
这座空中林苑的布局很奇特,与卫英台格局类似,不过与卫英台有所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遮天蔽日的登闳灵树,反倒被郁郁葱葱的荒草覆盖。
云杳窈跳下高台,顺着箬竹手指的方向拨开茸茸草木,在一片被倾倒的苍翠中看到了岑无望。
他的身躯被荒草和土壤掩埋大半,覆盖在身上的草木高高隆起,像是一座小小的坟包。
第90章
苑内树林蓊郁,草木深深,岑无望就这么安静躺在阴影里,只有一道光透过丛林斜影,照在他脸上,随风轻轻晃动。
一切都静到不寻常,连虫鸣鸟啼都没有,云杳窈耳边只有过境的风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
云杳窈蹲下身来,将岑无望身上的杂草全部抱走,却发现他半个身体都已经掩埋进土里。
单靠一双手,很难将他身上的灰尘和碎土全数清理干净。
云杳窈闭上双眼,天际的云忽然不再流动,连风声都停止。
万籁俱寂中,突然有一阵强烈的风灌入林苑内。
树影摇曳,清脆的断木声都被掩盖在狂风中,风声几乎要刮走所有杂声。
聚风为刃,云杳窈将岑无望身上未清理干净的杂草和污泥全部抖落干净,然后稳稳抱入怀中。
只有真实感受到他重量倾覆过来,云杳窈心底才有了点踏实感。
明明隔着衣衫,岑无望滚烫的体温还是让云杳窈心底一沉。
每动一下,岑无望的呼吸就会不自觉加重几分。云杳窈刚想试一试他额头温度,指腹才触碰到肌肤,就引来岑无望无意识的皱眉。
可能是因为太疼了,即便是近似于怜慰的轻柔抚摸,也会抽搐痉挛。
云杳窈只好一边抱起他,一边为他输送灵气。孤遐见状不忍,刚想凑上前去,说了句:“我来吧。”
谁知云杳窈并不搭理她,后撤一步,扫视了其余人一圈,抿唇不语,而后掐诀唤剑,预备御剑离开这里。
狂风渐歇,止戈给了剑灵一个眼色,让孤遐在前为
云杳窈带路。
这一路上,云杳窈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他们来到另一处空中楼阁,将岑无望安然放置到床榻伤,她都想不出能用什么代价去换一个完整的岑无望。
岑无望这副躯壳已经濒临极限,魂魄被灵力和鬼气两股力量不断拉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又不能如邬盈侯一般,夺舍同类躯壳。因为这世上除止戈外,已无灵族血脉。
除非魂飞魄散,否则难得安宁。
然而即便是甘愿承受苦痛,岑无望亦不得长寿。
没有任何灵丹妙药能够拖住他的身体走向衰败。心脉尽断,即便是那颗心仍在跳动,也不能阻止他走向死亡。
无需驻颜术,岑无望的容颜与外表也会一直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