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襄宁长公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跪在地上的管事嬷嬷身子一颤,额头几乎贴到地上:"回公主的话,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荣国公府的二姑娘和三姑娘,三日前分别被送入雍王府和景王府,做了庶妃。"
襄宁长公主保养得宜的手指紧紧攥住扶手,指节泛白。她如今年近古稀,因常年养尊处优,看上去不过五十出头。此刻,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却布满寒霜。
"好一个史氏!"襄宁长公主冷笑一声,"竟把贾家的姑娘送去给人做妾,她荣国公府不要脸面,我宁国公府还要!"
一旁伺候的大丫鬟映雪不敢抬头,只听得长公主起身时环佩叮当,那脚步声在青石地面上来回踱着,显是怒极。
"去,备轿!"襄宁长公主突然停下脚步,"本宫要亲自去问问那老货,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公主息怒。"一直侍立在一旁的映雪连忙上前,"此时贸然前去,恐有不妥。不如先派个得力的去探探口风?"
襄宁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映雪是她身边的大丫鬟,是陪伴自已多年的素梅一手调教出来的,伺候了她四五年,很是贴心。她的话,襄宁长公主倒也能听进去一些。
"你说得是。"襄宁长公主缓缓坐回主位,"去叫苏管事来。"
不多时,苏管事匆匆赶来。她是宁国公府的内院总管,办事最为稳妥。
"你带几个人,去荣国公府走一趟。"襄宁长公主冷声道,"就说本宫听闻府上两位姑娘的事,特来问问荣府老太君,这是何道理?贾家虽分了两府,到底同气连枝,她这般行事,可曾想过宁国公府的颜面?"
苏管事领命而去。襄宁长公主静坐堂上,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她与史太君虽为妯娌,但也就是在长辈和丈夫在世时虚与委蛇。她能感受到史氏的嫉妒,索性自已也不喜欢她,两人早已面和心不和。但如今朝堂局势不明,荣国公府却做出这等两边下注的事来,只怕宁国公府也会被拖下水。
"公主,喝口茶顺顺气。"映雪重新奉上热茶,轻声道,"事情或许另有隐情。"
襄宁长公主接过茶盏,却不饮用,只盯着茶汤中沉浮的茶叶出神:"能有什么隐情?不过是看上了王府的权势,想攀附罢了。可雍王和景王是什么人?一个排行第四,一个排行第八,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突然噤声,眼中闪过一丝沉思。映雪会意,挥手屏退了左右。
"公主是担心"映雪压低声音。
襄宁长公主点点头,面色凝重:"夺嫡之事。"
室内一时寂静。窗外秋风扫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沙沙作响。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管事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如何?"襄宁长公主威严的抬起头问道。
苏管事行了一礼:"回公主,奴婢未能见到荣府老太君。荣府的人说,老太君近日身子不适,闭门谢客。"
"好一个闭门谢客!"襄宁长公主怒极反笑,"她这是做贼心虚!"
"不过"苏管事犹豫了一下,"奴婢打听到,送两位姑娘入府的事,似乎是老太君和荣府其他主子商量好的。"
襄宁长公主瞳孔一缩:"当真?"
苏管事点头:"听荣府的下人私下议论,是大老爷大太太,二老爷二太太,琏二爷和二奶奶,一起在老太君的荣禧堂碰面商谈后决定的。不久,两位姑娘就被送入了王府。"
襄宁长公主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一声:"好个史氏!这是要拉整个贾家给她铺路啊!"
她站起身,在厅内来回踱步:"苏管事,你派几个机灵的,去打听打听,迎春和探春在王府里究竟如何。特别是探春,那景王妃是出了名的悍妇,不知会如何对待她。"
苏管事领命而去。
襄宁长公主独坐厅中,只觉得一阵疲惫袭来。她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已作为当朝长公主下嫁贾家时的情景。那时母后尚在,她背后有人撑腰,贾家一门两国公正是权势鼎盛的时候。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贾家的姑娘竟会沦落到给人做妾的地步?
三日后,
"回公主,已,"二姑娘迎春入了雍王府,为世子庶妃。因咱们府上四奶奶是雍王妃嫡女,看在姻亲份上,照拂,世子妃也不曾苛待。"
襄宁长公主点点头:"这倒还好。探春呢?"
苏管入了景王府,也是庶妃。只是"
"直说无妨。"
"景王妃为人霸道,三姑娘一进府就被寻。如今景王妃视她为眼中钉,日子很不好过。"
襄宁长公主闭了闭眼,胸口一阵刺痛。虽然探春是荣国公府的姑娘,但到底是贾家血脉,如今这般境地,恐牵连了宁国公府,让她如何不心忧?
"雍王景王"襄宁长公主喃喃自语,"一个是四王爷,一个是八王爷,都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史氏这是要把贾家绑在谁的船上?"
她忽然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去请府上的老爷和少爷们过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当晚,宁国公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襄宁长公主与儿子贾攸贾敬贾啟,并贾放贾牧,侄子贾瑾贾瑜贾瑄等密谈至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