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兴帝接过帕子,只见上,针脚细密整齐,不朵红梅鲜艳欲滴,正是甄贵妃最擅长的绣法。
"你音微哑。
抄经念佛,说自知御前失仪罪该万死,只求父皇保重龙体"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香,说父皇近日操劳国事,夜里总睡不安稳"
隆兴帝望着女儿酷似甄贵妃的眉眼,心中某处被轻轻宫多年,虽有些骄纵,却从未有过大错。这次禁足,
"起来吧。"隆兴帝亲手扶起女儿,"告诉你母妃,明日朕去看她。"
消息传到重华宫时,甄贵妃正在佛前上香。听到陛下要来,她手中的香微微一颤,香灰落在手背上,烫出一小块红痕。
"娘娘"巧儿心疼地要上前。
甄贵妃却笑了:"无妨。"这点痛算什么?只要能见到陛下,甄家就还有一线生机。她转身走向妆台,开始精心打扮。这场关乎家族存亡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重华宫内一片寂静。
甄贵妃早已醒来,坐在铜镜前,任由宫女为她梳妆。镜中的女子虽已五十有五,却仍保持着惊人的美貌,只是今日她特意让宫女将妆容化得素净。
"再淡些。"甄贵妃轻声吩咐,手指轻轻抚过眼角,"本宫今日要见陛下,不可太过艳丽。"
宫女小心翼翼地将胭脂又擦去一层,最后只留下淡淡的粉色。甄贵妃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微红的眼眶,恰到好处的憔悴。她满意地点点头,又命人取来一件素色宫装。
"娘娘,这件会不会太素了?"贴身宫女灵儿犹豫道。
甄贵妃微微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算计:"陛下喜欢本宫穿素色。"
她站起身,让宫女为她更衣。这件月白色的宫装没有任何绣花,只在领口和袖口绣着几朵几乎看不见的暗纹茉莉。她摘下所有珠翠,只留下一支白玉簪子,那是陛下在她生下五公主时赐的。
"把佛经拿来。"她吩咐道。
灵儿立刻捧来一叠手抄佛经,墨迹新鲜,显然是连夜赶制的。甄贵妃接过,走到窗前的小案前坐下,开始一笔一划地抄写。她的字迹娟秀工整,每一笔都透着虔诚。
"娘娘,您已经抄了一夜了,歇歇吧。"灵儿心疼地说。
甄贵妃摇摇头:"本宫要为陛下祈福,这点辛苦算什么。"
她心里清楚,陛下此刻应该已经收到了甄家私贩盐引的证据。那些证据虽不足以立刻定罪,但足以让陛下对甄家起疑。而她,必须借这次会面,抹去之前侍寝时被算计御前失仪的耻辱,更要稳住甄家,稳住自己,以及六皇子、九皇子和五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华淑可准备好了?"她低声问。
灵儿点头:"五公主已经按娘娘的吩咐,在偏殿等候了。"
甄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五公主华淑是她最疼爱的孩子,也是陛下的心头肉。必要时,华淑就是她最重要的棋子。
日上三竿时,太监尖细的声音从宫门外传来:"陛下驾到——"
甄贵妃立刻放下笔,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快步走到殿中央跪下。她低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显得格外脆弱。
隆兴帝大步走入殿中,身后跟着几个太监宫女。他今年七十有六,面容威严,眉宇间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臣妾参见陛下。"甄贵妃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隆兴帝看着她,没有立刻让她起身。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爱妃起来吧。"良久,隆兴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甄贵妃缓缓起身,却仍低着头,不敢直视隆兴帝。她感觉到隆兴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审视着她素净的装扮和憔悴的面容。
"爱妃近日可好?"隆兴帝问道,语气平淡。
甄贵妃的眼眶立刻红了:"臣妾臣妾无时无刻不在思念陛下。"她的声音哽咽,"自被禁足以来,臣妾每日在佛前抄写经书,为陛下祈福,只盼陛下龙体安康,国泰民安。"
她悄悄抬眼,看到隆兴帝的表情微微松动。她知道,陛下最吃这一套——虔诚、悔过、以他为天。
"陛下,臣妾知道之前是臣妾的错,让陛下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她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臣妾每每想起,都羞愧难当,恨不能以死谢罪。"
隆兴帝叹了口气,走到主位坐下:"爱妃言重了。"
甄贵妃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让眼泪无声地流淌。她知道,此刻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过来坐吧。"隆兴帝终于说道。
甄贵妃这才缓步上前,在离隆兴帝稍远的位置坐下,姿态恭谨而卑微。
"臣妾听闻近日朝中事务繁忙,陛下可要保重龙体。"她轻声说道,绝口不提甄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