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忽地便想问了。”
猫着身子,偷摸抬起眼来仔仔细细去瞧他反应几何,贺文茵斟酌着词句,垂眸轻声道,
“毕竟在我记忆里头,此前你我从未见过。可你初见我那日见我的模样却仿佛是……嗯,久别重逢一般。”
“所以我想着,你我是不是幼时或是从前见过,只是叫我忘了?”
便是说着,她瞧一眼谢澜面上似是毫无破绽的思索模样,心下暗暗疑惑。
对了,谢澜知不知晓他某些地方露出的怪异之处?
……若是接着这个引得他自己说出某些话来,是不是便能证明她猜测是对的?
果不其然,那人随即便是一句极伤心般的低语,
“你不记得幼时的事了么?”
闻言不自觉眉心一跳,贺文茵仍是垂眸,只故意模糊道,
“……我曾烧过一场,自那后是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
只瞧着她沉下去复又抬起的漂亮眉尖便能猜出她在想些什么,谢澜暗自松一口气,一叹,无奈抚了抚她无意落至他身侧的发丝。
“原来如此。”缓缓启唇,他沉思着道,
“幼时……约莫是你四岁的时候,平阳候曾带着你来赴过一次宴。彼时你在宫里迷了路,还是我送你出去的。”
“这也忘了?”
听完他这番话,贺文茵回想许久,方才艰难回想起自己好似确是进过一回宫。
可在里头究竟发生了何事,她便一概记不清了。
虽说那时月疏雨眠尚且不在,可若要对证却也不难。只需去平阳候府里头寻个职位高些的人问一番总能查到些影子。
暗自决心再试探他一番,贺文茵轻声启唇,“那你……”
可还不等她开口,一旁谢澜便了然道,
“你那时穿了件天青色的裙子,追着宫里头的猫儿摸便追丢了路。”
一抿杯中茶水,他垂眸去瞧茶盏里头女孩隐约倒映,神色黯然,却仍是浅浅笑,
“我碰到你时,天色都要黑了,你还睁着双眼睛问我你的狸奴去了何处,问我能不能帮你寻。”
“那时我便喜欢你了。”
……这。
听闻这番陈情,贺文茵愣在那处,愕然许久也不曾说出其他话来。
照她原先想法,最多问到那日究竟是去了还是没去。至于究竟穿什么衣裳,只身一人时究竟碰到了什么人,怕是只有她自己才能知晓的事了。
偏偏她还没了记忆。
……似他记得这么全乎,好似当真真的很。
可她总觉着有些怪异。
那日当真有那么个人……当真是他?
默默去偷瞄一眼那人无奈神色,贺文茵暗自盘算着。
结合他此前经历来看,他不来寻自己也完全是常理之中,这番“天降青梅”的说辞似乎也全然合乎情理,完全无可挑剔。
可……
瞧着眼前女孩仍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谢澜紧紧攥着手中发丝,眼中黯然近乎难以掩饰。
……若他方才的话是当真的便好了。
若他当真曾那时便碰到过她,自此便喜欢上了她就好了。
可这只不过是个他准备了已久的谎言。
他为着这事已然四下吩咐过许久,不论她上宫中还是府中去问,都绝对不会出了差错。
笑着推过去一盏酥酪,他复又垂眸,只声音越发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