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不可置信瞪着那立在她身侧,自然而然伸手去半扶半抱着她下马车的男子,贺文君近乎气红了脸。
她这三姐姐现下当真是娇贵得很!
若是没人,是不是便要夫君给她抱下来?
愤愤一跺脚,贺文君气得连回金玉堂也忘了。
马车那侧,没注意在角落偷看的贺文君,因着衣摆稍长,贺文茵险些便要在矮凳上头微微打个晃。
随后,她便被身侧早有准备的谢澜接住,
“当心,文茵。”
无奈看那人将自己整个儿撑起来的结实臂膀看一眼,贺文茵轻声道,
“……我自己能下来的。”
近日里头,谢澜那股黏糊劲愈发厉害,连带着她今日衣裳首饰,都全是他亲手给挑的。
因着今日回门,本想着不能太迟,她特意叮嘱了月疏雨眠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叫她——可谁知醒来仍是快要正午,一问才知,是谢澜不许她们叫的。
而他这黏糊醒后便越发变本加厉。
她不喜欢过分出挑的衣裳,本觉着穿件红的随意戴些钗环意思意思便作罢。
但偏生谢澜便就挑了这些来,眼巴巴地将衣饰捧在手心里头瞧着她问她穿这些好不好,叫她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最终只得穿上来了。
无奈望向身侧那那反倒愈发去同她挤挤挨挨贴在一处的人,还不等她说话,她便听他带着笑意道,
“怕你摔着了。”
……可她还是不习惯大庭广众同他这般亲密。
便是此时,一婆子匆匆忙忙迎上来,带着笑脸道,
“二位可算到啦!侯爷与夫人,老太太,并着几位姑娘已然在金玉堂等待许久,只等着二位来了!”
听闻“侯爷”二字,贺文茵原先松松被谢澜握着的手骤然收紧,险些掐到他手上。
但谢澜丝毫不在乎,只反握回去,平平应道,
“知晓了。烦请侯爷再稍等片刻。”
见那婆子犹犹豫豫走了人,谢澜转向身侧盯着那被掐出红痕的手默默不语的姑娘,只不疼一般笑眯眯去哄,
“无事的。今日便这般牵着罢,好不好?”
……?他没痛觉吗?就知道牵手玩?
闻言,贺文茵一愣,便是连要拒绝的话也忘了。
见她这般便知晓她要心软,矮身凑过来同她温声商量,谢澜勾起漂亮眼尾,撒娇般晃晃手,
“这样回去后我便不烦你了,你好好休息?”
……罢了,便当作是补偿他了。
瞧着那人似乎闪着光亮一般的眼睛,贺文茵连半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默许了他牵手的请求。
而被他牢牢牵着走在这平阳候府的院子里头,瞧着地上已然有了裂痕的青砖,她只觉着恍如隔世。
……她记着好似几个月前,走在这去往金玉堂的路上头时,只觉着自己身子好重好沉,迈出每一步都好像要耗费掉全身的气力。
可现下,不知为何,她的身子却好似被什么云朵托着一般轻起来了。
以至于不过多时,便到了金玉堂。
望着端坐于正堂上头,瞪着一双铜铃眼,难以掩饰满身怒意还偏要露出个笑来的人与他身侧女人,贺文茵深深一吸气,只挺着脊背,许久不曾动弹。
她不想唤这人父亲。
……大夫人,对她很好。
可她不是她的母亲。
可今日……
随后,她便发觉自己自始至终便被牵着的手被牢牢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