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眠大抵是同外头人交谈过一番,了解些内幕,忙安抚她道,
“何况所有进出京城的口子都早已被国公府的人和禁军封死了,今夜,便是只鸟,也飞不出京城。姑娘便安心——”
“啊……国公。”
屋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逐渐传来。她听见月疏雨眠同那人说了些什么,便在将她小心翼翼交代给那人后行礼告退,出了屋门。
“平阳候倒是很机灵。”谢澜坐至床边,将她搂进怀中,轻声道,
“我的人一直跟着他。他在察觉三皇子那处稍有些问题时,便给他一个假消息,自己带着兵往京城北的元安山去了。三皇子同那处的山匪早有勾结,只不过朝廷在穆德帝授意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他大抵是进了匪窝,只等我的人给出消息便能捉他回来。”
贺文茵看看他神色后点点头,手上去解他衣带,“……唔。”
“今日你殿前首告一事,我做了些安排,不日便能传遍京城。至于……”
贺文茵手上动作不停,“何事?”
“……文茵。”
属实难以忽视身前女孩将信将疑的神情与猫一般窝在他身前翻看他袖口与衣领查找血迹的动作,谢澜颇有些局促地扭头,耍赖般将她揽进怀中不给再看,只低声,
“……没有血味。当真的。我听你话,不曾杀人。”
今日场面控制得甚是不错,还无需他出手。
至于穆德帝……
小心留意着怀中女孩动作,谢澜撒娇般去蹭她面颊。随后,在她瞧不见的地方一垂眸,将方才不曾掩饰好的杀意小心收回,低低勾了勾唇角。
将剑尖抵在穆德帝微微发抖的双手上,瞧见那处已然渗出血珠,听见那向来高高在上之人怒骂又求饶时,不知为何,他只觉着无甚快意。
只觉着厌烦。
若是沾上血腥味道,贺文茵定是会生他气。
故此,在利刃将要挑破旧帝的手筋时,他了无兴趣地将剑收起递给了一旁侍从。在那小内侍难掩恐惧的目光里,他忽地温和一笑,叮嘱他定是要将剑收拾干净,把上头味道去清。
至于穆德帝……
仅是将三皇子和他关到一处,叫人严加看管,令他们自生自灭去罢了。大抵也算不上是他杀的。
“累不累?现下还好么?”
“好得很。”
方才平阳候出逃的消息属实是叫她一个激灵。现下她只觉着自己腿也不软气也不虚,下一刻便能去捉平阳候回来。
在心里一叹,贺文茵无奈开口,
“倒是你……”
打断她话语的,是外头忽而传来的询问声——贺文茵认得这声音,是曾和谢澜议过事的下属。
于是飞快把他推开赶人到门口去,贺文茵只听得谢澜冷冰冰开口,
“什么事?”
而那下属近乎压抑不住话语中担忧,“平阳候声称……要烧了那京北的元安山!”
谢澜头也懒得抬,“那山上本就只有山匪。烧了便烧了,正好为朝廷除了山匪之祸,也算是好事一桩。”
“可……”那人犹豫再三,方才道,“山下农人都将干草堆在了山脚下。近些日子本就干燥,又有这草堆,现下若是任由他去烧,只怕火情到时会难以控制。”
“山下人不是预先疏走了么?”
“人确是可以疏。可假若彼时当真烧完,一则有损大片农田,二则难以控制火情,只怕彼时火势连天,仍是会有伤亡。”
谢澜神色一冷,“故此呢?他说了什么?”
“……他要见夫人。”只觉着国公身上气势越来越恐怖,那人只得低下脑袋,颤巍巍补充,“……单独见。”
“好。”
首先回应他的,是一旁一道稍有些弱气,却沉静清冽的女声。
贺文茵不知何时已然将外袍披在了身上。
大抵是因着殿前公然同天子对峙太过耗费心神的缘故,她脸色白得恐怖,叫人看了便觉着近乎要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