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失去自己的日常,是在十五年前的冬天。
以往常常是暖冬的德克萨斯共和国,今年却异常严寒,冰棱子挂在屋檐上,就像一把锋利的刀。
对于赛博时代的人们来说,极端气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比起寒冷,还是新美利坚联邦的战争威胁更近一点,她正无时不刻地威胁着孤星共和国来之不易的自由。
只是这些事情并不能影响一个十岁女孩的天真烂漫。
她的家在奥斯汀市的郊区,周围是除了流浪者营地外什么都没有的荒地。
无法盼望同岁的小伙伴,去城里上学和游玩都有诸多的不便。
但是郊区的星星非常的漂亮,没有城市中满天的霓虹灯光——小小的不满和巨大的安心感,充满了家的回忆。
严寒的日子没办法外出游玩,女孩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家里的地下室。
按照父亲的话说,那里是军械库,是保护这个小家的最重要的地方。
一排排沉重的合金枪架紧贴着墙壁,如沉默的钢铁丛林,切割着本就狭窄的空间。
枪架之上,秩序森然。
M251S阿贾克斯、HJSH-18正宗、D5铜斑蛇——这些钢铁之躯被牢牢固定,枪管笔直地指向低矮的天花板。
不过女孩最喜欢的、是另一排枪架上的狙击步枪——守望、冰暴、阿修罗,她们躯体修长、冷硬、沉默,如同冬眠的蛇。
女孩很想试试这些狙击枪,但父亲说她只有十岁,还不能用这些大家伙。
但是,他今天会教女孩怎么用手枪。
她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女孩身前,是靶场的假人。
女孩身后站着父亲,像一堵沉默的墙。他粗糙的大手包裹住她握着手枪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力量。
女孩的手指冰凉而僵硬,而他掌心的茧子像粗砺的砂纸,紧贴着她的皮肤。
他另一只手有力地按在左肩胛骨下沿,将女孩微微前倾的身体姿态固定住。
他的声音贴着女孩的耳廓响起,低沉而清晰,压过屋外的风雪与呼号。
“重心压在前脚掌。不是脚跟。脚跟虚点地,就像动画片里的猫一样。”
父亲继续调整着女孩的站姿,手指在她纤细的后腰轻轻一顶。
“腰微弓,不是塌下去,脊椎就像弹簧一样,要蓄着力。”
慢慢地,女孩的双脚前后错开约一肩半宽,后脚脚跟微抬。一种沉稳、随时能吸收后座冲击的结构在女孩脚下成形。
“【JKE-X2谦信】。”
父亲的下巴几乎搁在女孩头顶,示意她看向手中冰冷的金属,这是一把技术手枪,有半自动和全自动两种射击模式,重量对于孩童来讲略高,但平衡好。
只要经过充能,既可以增加子弹击发威力,也可以吸收部分后座,对于她这样的小女孩来说更好控制。
以往父亲向女孩讲解时,她都很感兴趣,把手枪的性能与特点记得很牢,这次也一样。
“指头伸直,贴住。击发前,任何多余的压力都可能把枪口推偏。”
他的手指引导着女孩的食指,离开扳机护圈,平贴在冰冷的套筒座侧面。
父亲让她用空枪练习了几次平顺的预压扳机动作,感受那扳机金属内部三段行程的阻力。
“现在,上弹匣。”
他递来一个沉甸甸的实弹匣。
女孩笨拙地将其底部在裤缝上用力一拍——这是向父亲模仿的习惯动作,确保子弹在弹匣内排列到位,避免供弹故障——然后用力向上顶入握把底部,直到清晰的“咔哒”锁止声响起。
他随即握住女孩的手腕,带着她的小手,抓住手枪套筒尾部那粗砺的防滑纹路,向后一拉到底,再迅速松开。
套筒带着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弹簧压缩到极限后猛地向前复位,将第一发黄澄澄的铜制子弹推入冰冷的枪膛。
“上膛完毕,手指回到原位。”
女孩的食指再次紧贴套筒座,离开扳机弧圈。枪的重量,实弹在膛带来的隐然压力,让空气更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