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能再多说一句话,君王冰冷的声音重重响起,“聒噪!”
宋权身子一僵,兵科都给事中凌义渠连忙出来缓和气氛,拉着宋权认错。
皇帝起身离开,群臣恭送,王承恩叫人带上温体仁。
不多时,其余臣子三三两两地告退了。
薛国观与谢升在人群中对视一眼,并未说话,便各自去往自己的衙署。
往后数日,果如他所料,攻讦他和杨嗣昌的奏疏没停过,尤以宋权、河南道监察御史金光宸言辞最为激烈。
朝外目前仅被罢官的前工部右侍郎刘宗周在天津上疏,文中没提他,却痛陈杨嗣昌之害民误国,请皇帝严惩不贷。
他听闻皇帝看过信后大怒,竟险些下旨,要将刘宗周抓回来关进诏狱之中。
这日,皇帝再次单独召见温体仁。
当日黄昏,他去了温体仁府上。
接客的花厅中,温体仁心情不错,坐姿不大端正,笑眯眯地让他坐下。
他却有些急躁,“老先生,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
“廷宾啊,莫急。”温体仁慢腾腾说道,“皇上到底如何想的,谁也猜不准。但皇上此刻,定是烦透了那些清流。”
薛国观道,“老先生,学生倒是不怕那些言官多嘴,可是杨文弱那里……”
他摇摇头,叹道,“杨文弱为尽快取得战果,不惜行那等险招,实在是……实在不好听。皇上又是重脸面的人,学生心里拿不准。”
“廷宾,皇上向来重才,如何舍得杨文弱?”温体仁笑道,“皇上听过多少人说六月灭贼了,可能做到的,只有杨文弱。
“皇上喜欢哪个人时,常常只看哪个人好。如今这么人说那人不好,他反倒更觉得那人好。原本皇上确有些疑虑,现下……”
温体仁笑意更深,“张凤翼虽死了,大司马这一最紧要的职位却不能一直空着,皇上似乎属意杨文弱。”
“当真?”薛国观大惊,片刻后不禁流露出些许嫉妒,“皇上对杨文弱,当真不薄!”
说罢,他随口问道,“老先生,刘宗周那些人真看不明白皇上的性情么?难道不知道他们触怒皇上,只会适得其反么?”
“他们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温体仁道,“无论明不明白,身为言官,身为直臣,他们便不得不这么做。
“至于将敌人打倒了,他们有没有本事比敌人做得更好,抑或能否推荐更有能力的人顶上去,他们不在乎。”
薛国观不由地冷哼一声,“沽名钓誉!”
“与其担心杨文弱,另一件事才需你多多用心。”
温体仁此话一出,薛国观当即正襟危坐。
“近来几次与皇上交谈,皇上尤为易怒,老夫瞧着,不像是单为杨嗣昌被攻讦之事。”
薛国观心头一紧,“老先生……”
温体仁面色凝重地看向薛国观,“老夫也说不定,但总觉得,皇上似乎想招抚南楚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