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开始稀疏地砸落,打在屋顶、树叶和滩涂水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紧接著,雨势迅速增大,顷刻间便连成了雨幕,伴隨著越来越猛烈的风,真正的颱风如约而至,挟带著海洋的狂暴力量,扑向海岸。
周辰守在滩涂边的观察棚里,听著外面狂风呼啸、暴雨如注,心里不免有些忐忑。虽然已经做了准备,但面对大自然的天威,谁也不敢打包票。他只能默默祈祷,排水渠一定要顶住,蟶子一定要平安。
大雨滂沱,下了一天一夜。期间,周辰和小张穿著雨衣雨裤,冒著风雨几次衝出去,用仪器快速检测滩涂边缘的水质。
数据显示,由於大量淡水的注入,滩涂水体的盐度確实有显著下降,但好在排水渠发挥了作用,不断將混合的雨水排出,引入海中,盐度下降的幅度还在可控范围內,没有出现灾难性的骤降。这让两人稍微安心了一些。
周雄蹲在小木屋门口,看著远处的滩涂说道:“还好清理河道及时,不然真要坏事了。”
“不过每天都要检查,雨水大,杂物多,容易堵塞。”
周辰交代著。
“嗯对,还得给张明飞瘦猴他们说一下。”
然而,就在周辰顶风冒雨,例行巡查到靠近王明远那边滩涂的区域时,透过迷濛的雨幕,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心头一沉的情景——
只见王明远承包的那一大片滩涂,此刻远远望去,竟像是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浅水湖泊!积水严重,水面几乎与滩涂边缘的田埂齐平,在狂风暴雨中泛著浑浊的灰黄色。
显然,他们的排水系统要么是根本没起作用,要么就是完全被堵塞或冲毁了,导致大量雨水根本无法及时排出,全部淤积在了养殖区內!
周辰的心猛地一紧。这种情况,如果持续下去,对蟶子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
周辰看著远处那片已如浅湖般浑浊泛黄的滩涂,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顾不得想太多,一个念头清晰而紧迫:必须立刻去提醒那位王大少爷!这不仅仅是为了对方——如果他那边的积水持续上涨,很可能通过地势或者渗透,蔓延到相邻的自己这片滩涂来。
到那时,就算自己的排水渠再通畅,也架不住隔壁源源不断涌来的大量淡水。提醒对方,既是避免对方损失扩大,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心血不遭池鱼之殃。
他裹紧雨衣,顶著愈发猛烈的风和斜扫的雨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著记忆中王明远在滩涂边修建的那座相对“豪华”些的木屋走去。雨水打在雨衣上噼啪作响,脚下的泥泞让每一步都格外费力。
来到木屋前,他用力敲了敲那扇紧闭的木门,里面却毫无动静,只有风雨声在耳边呼啸。他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依旧无人应答。周辰心里疑惑,绕到侧面一扇小窗户旁,用手抹开玻璃上的水汽,凑近朝里看去。
木屋里生著一个烧著炭的铁皮炉子,炉火正旺,好在烟囱伸出了屋外,倒不至於让人煤气中毒。屋角的一台半导体收音机还开著,正咿咿呀呀地播放著戏曲,声音不大。而之前见过的那位狗腿子“小李”,此刻正裹著一条薄被,四仰八叉地躺在靠墙的一张行军床上,鼾声隱隱可闻,睡得那叫一个香甜踏实。
周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外面颱风呼啸,暴雨如注,关乎养殖成败的紧要关头,这傢伙居然能心安理得地躲在屋里睡大觉!他赶紧凑到窗边,提高嗓门喊了几声:“喂!醒醒!快醒醒!出事了!”
床上的“小李”只是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一拉,嘟囔了句什么,又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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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辰又是无语又是著急,只能抬手用力拍了拍窗玻璃,发出“砰砰”的响声。
这下总算把人拍醒了。
“小李”不耐烦地揉著眼睛坐起来,眼神迷茫地看向窗户。待看清窗外雨衣兜帽下那张被雨水打湿、透著焦急的脸是周辰时,他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解和不悦,慢吞吞地下床,趿拉著鞋走过来,只拉开一条窗缝,没好气地冲外面喊道:
“咋了?你跑我这儿来干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周辰,语气带著惯有的刻薄,“哦,是不是颱风天在外面淋坏了,想进来躲躲雨、歇会儿?我告诉你,这屋子是我们少爷的,地方小,可容不下两个人挤。你不是也修了木屋吗?回你自己那儿去!”
周辰强压著心头蹭蹭往上冒的火气,隔著窗户缝隙,指著外面风雨交加的方向,声音急促而清晰:“我不是来躲雨的!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刮这么大的风,你身为看管的,不知道去自家滩涂看看情况吗?你那边的滩涂,积水已经快成湖了!蟶子长时间泡在淡水里会死的!这么大的降水量,你都没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