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鱼轻笑,那眼神却叫人胆寒,她说:“不会再有了。”
“你不知道吧,我一直吃避子药的,我从来没想过和你有孩子,这个孩子是意外,但它死在了你我的手里。”
贺浑有一瞬的怔住,而后低声道:“别说了。”
李昭鱼声音无波无澜,“都是假的。”
贺浑抱着她,“你想救我是真的,你在意我是真的,别想推开我,你我是生生世世的缘分,是我亏欠你。”
李昭鱼沉默片刻,她说:“若是凉州没了贺氏,没了你,大晋会顷刻间内忧外患,番邦虎视眈眈,边镇并不太平,所以你不能死,所以我才会救你。”
她的话像是一把尖刀,直扎在他心里,鲜血淋漓。
明明不尽是这样的原因,但李昭鱼偏要这样说,她根本不想承认自己心底的那点别的情谊,只用这样的筹谋当作理由和借口。
贺浑哑着声音,半晌才开口,“你既然知道我的用处,那更应该拴住我。”
李昭鱼垂眸,眼睫颤着,没再说话。
贺浑把她手上的伤上了药,又缠的严严实实,本来不深的伤口叫他弄得像是断了手似的。
李昭鱼始终很沉默,沉默地看着他,沉默地任由他摆弄。
无形的链子束缚着他俯首称臣,李昭鱼拿到了这乱世中最大的筹码。
与此同时,凉州的传言已经开始变天。
京都不再封锁消息,于是平城这几日斥候日日急报,陛下驾崩,新帝登基,世家被堂而皇之地屠杀,平城借着迎娶公主的机会根本没有离开京都,不仅驻兵在周围,还寻机挑衅,世家高门这段时间不知死了多少人,他们看重名声,很多人死无惧,但不愿低头。
说来也有趣,整日谈玄论道不肯折腰的高门子弟踩着百姓的骨血,到头来,这份气节还要百世流芳,偏天下人都要记得了。
而杀了这许多人的赵家背地里仍旧被骂成土匪强盗,太子登基却不闻不问,一时间流言四起,很快,太子提拔任用寒门,这些个流言又很快淹没下去了。
寒风凛冽,树枝光秃秃地在空中乱晃。
李昭鱼把信放下,身后贺浑把厚厚狐裘披在她身上,眼神掠过,没有言语。
他把平城当作了军务要地,这段时间一直守在了这里,凉州那边做了许多调动,传言的事情让他隐隐担忧。
李昭鱼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询问,贺浑便自己开口,“你当真要应下那传言?如今满凉州都在议论你的身份,百姓在那妖僧的蛊惑下都信了大半。”
她偏头,“意料之中的事情,你不是早就有耳闻了吗?达奚怜没告诉你?”
贺浑愣神,达奚怜被李昭鱼带走看管了起来,没人知道她去哪了,贺浑隐隐猜到,那程家的坞堡水牢被她据为己有,是个隐秘地方。
达奚家勾结灵州,无可辩驳。
贺浑不提这个,只是担忧叹道:“那什么虚妄的佛子身份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你可看到未来的后果?”
李昭鱼挑眉看他,“有你在我担心什么?”
这话太假,贺浑心里明知道她是应付和敷衍,却无可奈何。
只是把她的头搂在自己怀里,手掌宽阔将她的脸笼罩了大半,也挡住了李昭鱼似有若无的忧伤。
她捏着那残缺的玉蝉,眼睫轻轻扫过他的手指,眨着莫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