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变数?”
她声音轻柔,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意,不知是怒火压不住,还是怨怼与不甘终于溢出。
她明知此时说些顺从的话,便可就此脱身。
可终究,还是没忍住质问出口。
她道:“是会让陛下不便动沈家的变数?
还是,会让我活下去的变数?”
赵砚行蹙眉:“清和——”
他似欲开口,沈秋辞却截住了他的言语。
“陛下曾言,会护着我,不害我。”
她垂眸,声线微颤。
“可我孤身于瑞王府,心头难安。”
“如今城里流言四起……我,害怕。”
她一字一句,像是把心头血生生咽了下去。
沈秋辞继续道:“我心惧自己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亲人好友,却不见国之悲难。”
“可我又该如何?我只是一臣子之女,又能如何——?”
赵砚行望着她。
明明越说越错,越说暴露得越多。
可沈秋辞无法停下。
赵砚行终于打断她:“这非你一人能解的。”
沈秋辞咬了咬唇:“可事到如今,我若如此心惧之事,该如何应对?”
“陛下□□,自然知道——”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只低声道:
“我怕——怕陛下弃沈家如敝履。”
即便愤怒和失望几欲冲破,她仍戴着一张柔软顺从的面具。
赵砚行忽然叹了一口气。
面前的女子低垂着眉眼,身子绷得极紧,像一弦快要断的弓。
几乎一点都看不出当年缠着他、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话,下棋的小女孩的身影。
可刚刚的那番话,似乎又让他看到了那女孩的模样。
下一瞬。
还没等沈秋辞反应过来,她便被一股沉香缠绕的温热气息所笼罩。
她落入了一个怀抱里。
赵砚行的声音在她耳边听不真切,缱绻而模糊。
但是她听到他说:“我会护着你。”
“清和,莫怕。”
那怀抱非常轻,但却许久没有松开。
赵砚行:“你怨我。”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她似乎也倦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这一刻,她不愿意说些讨巧的话来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