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着她的闺名,唇上未含笑意,可眼里却带着钩。
沈秋辞几乎不知如何回应。
她只能凭本能作答:“陛下不是不知,臣女嫁入瑞王府,不过是权宜之计。”
“一半为自保,一半……亦是为陛下。”
她的直觉告诉她应该说这些话。
赵砚行眼里的笑意更甚,他轻轻地用手压了压她的唇。
他低声道:“又在说些讨巧的话。”
沈秋辞刚想动唇,却被他手上的力压了下去。
赵砚行:“你可知,朕近日在想些什么?”
沈秋辞愣了愣。
见她欲言又止,赵砚行这才慢慢收回了手。
沈秋辞立马道:“陛下必然心系国事,忧劳万端。臣女能得陛下片刻青睐,得以陪侍谈话,已是三生有幸。”
她刻意未提沈廷遇,也未妄测天子心思。
说到底,她又怎知,他心底真正念着什么?
赵砚行闻言,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也罢,”赵砚行缓声道,“既已嫁入瑞王府,便莫要将关系闹得太僵。反正——”
他眸光微沉:“也待不了多久。”
沈秋辞垂眸不语。
赵砚行继续道:“荆楚魏贞困守之时,曾言那物并不在赵怀霁手中。朕如今也知,真正重要的东西,亦未落在瑞王府上。”
金丝织成的龙纹在他的肩头浮动。
“既如此,旧约作废。”
沈秋辞呼吸微滞。
她强自镇定,抬眼望去,只见赵砚行神色澹澹,如对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作最后裁断。
他道:“此后之事,你毋须再理。”
话未说尽,却已昭然。
她懂了。
天子的刀,已悬在沈家的颈上,如今不过时候未到。
如今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沈秋辞咬紧了牙,袍袖里遮盖住的指尖微微发白。
怒意翻涌,几欲压不住。
又是如此。
话不言明,情却割骨般冷。
前世亦是如此。
她卑微求至他前,换来的,却不过寥寥数语,冷然断绝。
而那几句话,便定下了沈家血流成河的命运。
这一世,她以为挣得了些转圜,却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收回了。
仿佛从未改变过。
赵砚行似有所感,忽而垂眸望她一眼。
那眼神极淡,却在一瞬间,像是要把人整个人看进骨血里。
良久,他道:“此事牵连甚广,你若执意探查,只会徒添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