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至尊心里怎么想,她怎会知道?
三番两次见到她便如此质问。
沈秋辞面上仍是一片柔顺,低声道:“陛下是想着,与臣女叙旧?”
若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旧可叙的话。
赵砚行未作声,只盯着她看。
半晌,他才开口,语调淡淡:
“朕原欲与沈卿说几句话,可既见不着他,便来寻你了。”
言下之意,不过是退而求其次。
可沈秋辞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嫁了人的臣子之女,何来多少话语权?
如今困守瑞王府中,不过是徒作蹉跎。
是她心里有不甘,才想借着这场婚事,查一查旧事,以阻止前世的惨剧。
再设法劝止父亲在漕运之事上妄动。
她抿唇,语声平稳:“陛下若有旨意,臣女必尽数告知,万死不辞。”
赵砚行听罢失笑,看起来又像是忽然没了兴趣似的:“这次春蒐,赵怀霁护你得紧,朕也只能趁此时与人说上几句罢了。”
“之前朕与你所言的那桩交易,可有结果?”
沈秋辞心头微震。
她压下心绪:“臣女愚钝,迄今未能寻得那物。”
“应是被他藏匿于密处,臣女与他关系浅淡,尚无由得窥,还需些时日。”
赵砚行:“关系浅淡?”
沈秋辞抬眸,便觉一片阴影覆了下来。
天子行事,宠辱皆恩。
可这几次见面,她得到的恩,着实过多了些。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她心跳愈来愈快,眼前是一张放大而俊美的面孔。
赵砚行素来冷淡端凝,眉目如画,宛若金像,高高在上,隔着一层生人的疏离。
可此刻凑得极近,那份冷淡被压了下去,显露出端庄到近乎美丽的面容。
他不同于赵长宴那般张扬凌厉、具有攻击性的美,也异于赵怀霁的温雅公子气。
可若要比,二人皆不及他眉眼间那股孤高。
小时候的他看起来像是画里的童子,面容精致无比。
沈秋辞之前不明白,为何自己小时候,初见赵砚行,便想着办法同他说话。
她只是觉得内心与他亲近。
可现在,她倒是有点想明白了。
如今长成的男子,眉眼间的稚气尽褪,余下的,仍是一种沉静而逼人的神韵。
那般不似俗人的、端庄到美丽的面容,若是为任何人添上了几分俗世的情绪,就显得格外的活色生香。
而他对着她一贯行事放肆,呷昵无比。
简直同那气度和面容没有任何相符之处。
可如此这般近的距离——
也确确实实叫她脑海一片空白。
赵砚行道:“清和,新婚燕尔,怎的便说关系浅淡了?”
这几乎是一句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