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湘雅:“阿幸现在这样,可能坐飞机会很难受,尤其是起飞落地那一下。”
湘雅:“没办法。”
“尽早过去尽早接受新治疗。”湘雅说:“这边设备跟那边比起来确实还是落伍,如果置办新的,那些大家伙也需要提前给厂家数据单独制定,这些都会浪费时间。”
边悦想说什么,但又说不了什么。
明知道是让温幸受罪。
但又不得不为之。
边悦坐在走廊角落,两手抱着头,肩膀抖起来,像是隐忍的哭泣频率。
等她回病房,温幸已经睡着了。
她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
“边悦,你不累吗?”温幸悠地睁眼,疼痛使她呼吸困难:“你看你的黑眼圈,跟下眼线花了一样。”
边悦侧头笑了,眼中酸涩。
这次,边悦忍不住,眨眼瞬间,悬在眼眶里的热泪就砸在了温幸手背上。
她两手抹眼睛:“对不起。”
却怎么也擦不尽。
温幸问她:“对不起什么呢?”
“就是觉得——”
话说一半,边悦就心酸抿唇,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委屈的泪,紧绷的理性情绪彻底崩了,委屈情绪在此刻铺天盖地而来,内心觉得很对不起温幸。
温幸揉揉她脑袋:“好了。”
“我们得换地方接受新的治疗疗程,要飞过去。”边悦哽咽:“我知道这样会让你很不舒服,但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帮你去处理这件事,就只能让你委屈妥协。”
边悦太无助,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年代医疗条件就是这。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委屈自己。”
这一年,边悦看的很清楚。
有时候,她觉得如果把她换到温幸这种处境,她可能都坚持不到这一步,胸口一条长长的疤可以忍,头发掉了可以忍,吐也勉强可以忍,坐轮椅可以忍,控制呼吸频率去缓解神经痛也可以忍,可是想吃个橘子,都要跟人讨价还价,就看的人很难受。
一朵已经开到极艳的花。
开始一点点走向凋零。
她的凋零来的太早。
她的太阳还没下山。
她这么漂亮的花应该一直盛开。
温幸眼里多出丝丝动容,她安慰边悦:“还好了,从我愿意尝试时,我就已经想到过我后面的这些不堪。”
边悦握着她的手沉默不语。
“边悦,在飞去那边前,我想去趟玉平山祈福,然后再去趟荷兰,我想欣赏梵高杰作,想坐着游船欣赏山形建筑,时间够的话,还想去趟羊角村,看看所谓的童话村落是什么样,那里认识我的人肯定很少,我想摘掉帽子口罩,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在阳光下。”
这是温幸最后的诉求。
就像临近紧急备考前的最后一场娱乐,在边悦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如何抉择时,毕竟风险太大,但苏蔓很快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
边悦得知后与苏蔓争吵。
边悦:“她身体受不住,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啊?!”
“你不想做坏人,你不敢承担最后的风险,我来还不行吗?”苏蔓呼吸沉重:“我们都知道,去了那个地方,大概率就一直躺那了,她哪里还出的来?”
边悦崩溃:“你不准乱说话!”
“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苏蔓一把推开边悦:“我不后悔吗?我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我都要后悔死了,我不管,阿幸从不提要求,她现在想出去看看,我身为她的——”
“好朋友,我就是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