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留有他的刀具,木头都是现成的,上次去府城之前,有个小木雀只做了一半,削出了大致的轮廓,今天就该细琢了。
鸟翅的雕刻他早已熟练,小小的刻刀在他手中玩出了花,木屑不断掉落。
做着做着,裴曜抬头,问道:“你练得怎么样?”
长夏缝完一针,抬眼看过去,带着一点苦恼说:“做的一点都不好看,没一个成形的,都给烧了,这几天忙一点,没有再练。”
之前他组接出来一只螃蟹,当时很高兴,但没有想别的。
裴曜却让他学着做螃蟹,先从削蟹身和螃蟹腿做起。
这手艺是裴曜拜了师才能学到的,而且以后要给孟师父养老送终。
这么值钱的手艺,平时要防着人知道,自己却在背地里学,让他很忐忑。
但裴曜说不教他打机括,只学怎么削木头螃蟹,要是真的学会了,以后岂不是省力许多。
长夏当时依旧犹豫,没想到裴曜抱臂看他,说螃蟹,尤其蟹腿,想要做的精细,可不是件容易事,他没有做过任何成形的木雕,学的话,有可能要学很久,就这一点皮毛,根本算不上偷师,有可能都出不了师。
知道自己没有这个天分,长夏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这么被裴曜哄着,跟他学了几招怎么削螃蟹。
上次裴曜回来,跟他说师父不介意,只要别把手艺外传就好,他才放了心。
见他苦恼,裴曜没有强求,笑一声说:“学不会就算了,就当玩了。”
没有任何责怪,长夏眉眼重新带上笑意。
第124章天赋
冷风卷起雪花,忽的扑面刮来,肃冷冰凉。
天色阴沉。
光秃秃树枝不断摇晃,没了春时树影摇动的轻柔沙沙声,整个府城上空都能听见北风呼呼作响。
酒馆、小茶馆的门窗不再像夏天那样大敞开,窗户关得严实,门上也垂了厚实的棉帘子。
有人掀开棉帘子从外面走进来,冷风随着掀开的缝隙一同灌进来。
离门最近的食客不由得缩起脖子,一边嘶气一边用抱怨的眼神看过去。
好在棉帘子很快放下了。
酒馆角落,裴曜和孟叔礼坐在离门远的一张桌子前。
他俩今天来得早,恰好这张桌子空了,就坐在这里,远离了门边。
裴曜手里拿着一个略显粗糙的黄雀,皱着眉端详。
黄雀的眼睛画的较大,但看起来没有多少灵光,十分呆板,虽然身子是圆滚滚的,但雕琢的工夫尚不够。
尤其翅膀,羽毛的纹路和凹凸不够精细,上色的手艺也不怎么样。
黄雀除了黄、黑以外,翅膀还带一点白,甚至每只活黄雀的“黄”,偏重不同,有浅黄、深黄,很多看起来都偏黄绿,更漂亮的,身上还带一点金黄。
想要上色漂亮,这些颜色的交叠之处要处理干净,只有上色自然,色泽均匀,染出来的才好看。
手里的黄雀颜色重一块浅一块,好几处有补过的痕迹,显得斑驳了点。
或许一般人不怎么留意,但懂这些的,自然能看出一点门道。
“面来了。”
伙计面带笑意,端着托盘急步走来。
他脚下很稳,手也很稳,走得这么快,侧身避让其他客人时,托盘里的面汤只轻轻晃,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伙计在酒馆干了好几年,自小就能吃苦,心又细,手上脚下练出来的功夫,不是别人能比的。
因干活麻利稳重,即使泼辣的老板娘也轻易不会挑刺斥责,反而多有倚重。
将两碗羊肉面和一碟酸豇豆放下,伙计道一句慢用,匆匆又进了后厨。
孟叔礼拿起筷子,说道:“先吃饭。”
闻言,裴曜放下手里的黄雀,取了一双筷子,低头吃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