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封封读着,泪湿衣襟。
次日,我召集众人,宣布一项决定:我们将启动“百灯计划”??在一百个偏远地区建立女子讲堂,每处配一盏仿古铜灯,灯底刻“提灯人”三字,并附《薪传录》首章。
“不求速成,只求不断。”我说,“哪怕一年只教十人,十年便是千人。千人再传千人,便是星火燎原。”
计划甫一公布,响应如潮。商贾捐资,匠人义务制灯,书生自愿赴边任教。三个月内,首批三十盏灯已启程送往各地。
其中一盏,我亲自送往敦煌。
当我再次站在第220窟前,无字碑依旧静立,阳光斜照,那“我在”二字清晰可见。我将新灯安置于窟旁小亭,点燃灯芯,火光摇曳,映出石壁上层层叠叠的题字。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紫绡先生执笔刻墙,黛玉在潇湘馆挑灯抄书,霍七娘在雨夜中背着伤女前行,阿澜将梅花压进信封,沈素衣在狱中用血书写遗言……她们的身影一一浮现,又融进灯光,化作无形的力量。
我盘膝坐下,取出随身携带的《提灯录》,翻至最后一页空白处,提笔写道:
>“今日,我在敦煌点灯。
>不为祭奠,只为宣告:
>所有被抹去的名字,终将归来;
>所有被熄灭的光,终将重燃;
>所有被否定的声音,终将响彻云霄。
>我在此立誓:
>只要还有一个女子因无知而受苦,
>只要还有一盏灯因恐惧而熄灭,
>我便不会停步。
>愿以此身作薪,燃尽黑暗,
>直至万灯长明,天下女儿皆可提笔言志。”
写罢,我将笔插入沙中,仰望星空。
风起了,灯焰晃动,却始终不灭。
远处,一群年轻女子结伴而来,手持书卷,笑声清朗。她们在灯前驻足,有人轻声诵读:“女子非器,不可拘于闺阁……”
声音渐远,融入夜色。
而我知道,这声音不会消失。它会穿过戈壁,越过雪山,漂洋过海,最终落在某个小女孩的耳畔,让她在梦中听见蓝布裙的奶奶说:“你要一直读下去。”
春天真的来了。
树已开花,灯正明亮。
我们仍在路上,
但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