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气氛愈发热烈。觥筹交错之际,宾客们相互劝酒,欢声笑语连绵不断。
莫惊春所在的侍从席位却早早吃完,但为了装的像,她也安静的坐在专门的包间里和其他侍从一起喝茶等待。
说是包间,但实际就是个略大的后厅。人又多,没一会儿,莫惊春就感觉胸口有些憋闷,脸颊也微微发烫。
想了想,她便借口酒气上涌去如厕,告知了酒家招待之人后就悄然离开了喧闹的席位。
穿过灯火通明的回廊,脂粉香与酒气混杂着扑面而来,外加不断传菜的小二,莫惊春不由得皱了皱秀美的鼻子,加快了脚步。
她脚步轻盈如猫,巧妙避开往来穿梭的侍女,快步朝后院僻静的净房区域走去。
解决完内急后,莫惊春站在井台边,用冰冷的井水轻轻拍了拍微微发烫的脸颊,试图让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些。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沿原路返回时,忽然听到专走夜香的小门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吱呀”一声响动。
此时正是酒家食客上门的时候,别说倒夜香,就是想倒也抽不出人来招呼啊。
所以,此时这夜香小门突然发出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可疑。
莫惊春心中疑惑丛生,本能地闪身躲到廊柱后面的阴影里,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滞了一瞬。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借着皎洁的月光观察着后门方向的动静。
只见那扇专供夜香进出的窄小木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中年妇人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
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一番,妇人便又缩回了身子。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妇人又出现在门口,这一次,她搀扶着一位身着素雅湖蓝色绫罗长裙、头戴皂纱幕离的女子,悄无声息地侧身从木门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姿曼妙,体态匀称,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她步履轻盈却带着几分急切,纤细的身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对这座宅院的环境似乎了如指掌。
妇人引路,女子紧随其后,两人灵巧地避开散落各处的杂物,动作娴熟地穿过回廊,毫不犹豫地朝着主楼后方走去——那里是专门为贵客准备的临时休息隔间,平日里鲜少有人涉足。女子的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迈步都显得如此流畅自然,显然这条隐秘的小径她已经走过多次,对每一个拐角、每一处障碍都了然于胸。
风恰在此时吹过,调皮地吹起了幕离垂下的轻纱一角。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看不清面容,但莫惊春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猛地定在了女子腰间——那里悬挂着一枚佩饰——一枚用极品象牙雕刻而成、层层叠叠、精巧剔透的鬼工球!
那球体在廊下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温润柔和的乳白色光泽,上面镂刻着极其繁复的花纹,层层套叠,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女子的步伐微微晃动。每一层都雕刻着不同的图案,在微光中若隐若现,精美至极。最令人惊叹的是,那球体竟有九层之多,每一层都能独立转动,却又浑然一体,堪称鬼斧神工。
莫惊春的呼吸几乎在那一刻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骤然收缩——这鬼工球,她见过!
无论是那细腻无瑕的象牙材质、那鸡蛋般的大小,还是那繁复到近乎诡异、几乎非人力所能达到的雕工层次,都与她之前在漕帮二当家身边见过的那个神秘紫衣贵妇所佩戴的鬼工球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