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睡少眠被她当家常便饭,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困了。
又听了一会,他才挪开腰上的手臂,从人怀里离开,在榻上摸索片刻,找到那柄他曾视之如敌的玉如意,塞进她手里。
玉质冰凉,燕昭微蹙着的眉心一下松了些。
又拿起睡前她丢在枕边的团扇,一下一下扇起凉来。
白日里迷迷糊糊睡了很久,现在他一点不困。静夜,他久久睁着眼睛,望着昏暗,望着枕边的人。
气息匀长,睡得很沉。劳心整日,大概疲惫不堪。
……真的只是太累吗?
视线转开,他开始一点点回想。
回想相处的每一天,看着她的每一秒,几乎从没空过的书案,从没停过的忙碌和盘算。
似乎,真的只是太累了。
那她偶尔的恍惚,和那次剧烈的头痛,又是因为什么。
还有昨晚的噩梦,事后问过,她摇了摇头没说。
……不会真的是因为“他”吧。
虞白心底又生出股异样的感觉,但不再是攀比,而是责怪。
尤其当他看见睡梦中的人双唇轻动,似乎在呼唤谁的昵称。
听不清,但是熟悉的口型。
不会梦话里也在唤小鱼吧,他酸苦地想。
接着慢慢凑近,在人耳边小小声:“不要再想他了……他只会让你不开心……”
可一靠近才看清,不是。
她沉在安然睡梦里,无声无意识地念着,阿玉,阿玉。
他心情一下松缓许多,打扇的手都不酸了。
“我在呢。”
说着,他抬脸在人舒展的眉宇轻吻了吻,“殿下睡吧,我……”
“我一直在。”
鲜少睡得那么早,燕昭不多久就醒了。
拨开帷幔朝外一看,天光昏黑,不过半夜。
再一垂眸,少年闹困牵着她也睡着,他自己却睡得不太安宁。
手里还攥着扇柄,梦中偶尔挣扎着抬起手,歪歪斜斜扑扇两下。
“这么热?”
她轻声疑惑,说着就去接他的手,“扇子给我吧。”
“……给我。”
“……别扇了,你都快要……”
终于抢了过来,燕昭咬牙:“都快打我脸上了。”
甚至怀疑不是她自己睡醒的,而是被他拍醒的。
燕昭握着团扇朝自己扑了一会,看见枕边他颈上沁出的薄汗,又举高了点手臂扇两人份的凉。
扇着扇着,视线又望向帷幔外。
白日里为了陪他,把东西搬来了寝室,小桌就在外头不远。
最近她正琢磨朝中可信可用的人手,这事漫长琐碎,只能在日常公务里挤着时间做。
眼下才刚半夜,距离早朝还有好些时候,躺着也是躺着,不如……
念头刚动又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