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恬指甲几乎掐进李冰的手腕,将她拽进楼梯间:“你为什么要在赵光庭面前揭穿我,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婚姻!为什么?”
李冰甩开她的手,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指尖戳向她的额头:“因为我把你当闺蜜,我一直喜欢的人却和你在我的眼皮底下谈了那么多年的恋爱,你还怀过他的孩子——”她突然咯咯笑起来,眼影下的泪痣在阴影里扭曲,“你以为我真当你是闺蜜?当年你抢我保送名额时,我就该看清你这幅吃相。”
颜恬脸色瞬间煞白,眼神闪躲:“当年是学校的决定,跟我没关系。”李冰冷笑:“别装无辜了,颜恬,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小动作天衣无缝吗?”颜恬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李冰,却被李冰眼疾手快抓住手腕。“你还敢动手?”李冰用力一甩,颜恬踉跄着后退几步。
“我告诉你,颜恬,我不仅要毁了你的婚姻,我还要让你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李冰眼神阴鸷,声音冰冷。颜恬正正地看着她:“我现在还有什么,我连赵光庭都失去了,我还怕什么……”
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震得声控灯彻底熄灭,黑暗中李冰的呼吸变得粗重:“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颜恬摸索着抓住李冰的脚踝,指甲嵌进对方丝袜,“汪鹏宇连你是谁都恐怕记不清,你却单恋他,痴心一片给了他,连我的幸福你都剥夺……”
楼梯间突然涌入风,颜恬借着手机屏幕微光,看见李冰脸上的妆糊成一团,比她刚才在赵家时更狼狈。远处传来赵光庭公寓的门禁提示音,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带李冰来家里时,这女人盯着玄关的水晶吊灯说“真羡慕你,钓上金龟婿”的样子。
“其实你最恨的不是我抢了汪鹏宇,”颜恬撑着墙站起来,膝盖的血渗进睡裙,“是你明明比我聪明漂亮,却只能在酒吧陪客户喝酒,看我用几滴眼泪就换得赵家母子团团转——”她凑近李冰耳边,闻见对方身上混杂的香水味,“就像现在,你明明拿到了黑卡,却还是要靠脱衣服换资源,对吗?”
李冰的耳光来得猝不及防,却被颜恬稳稳接住。她捏着对方手腕按在墙上,听见李冰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手机在此时亮起,赵光庭的名字跳动在屏幕上,备注还是三年前存的“光庭哥哥”。
“喂?”她按下接听键,楼道声控灯突然重新亮起,李冰的泪痣在强光下像颗正在溃烂的痣。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赵光庭的声音冷得像冰:“颜恬,半小时内把你所有东西搬离公寓,否则我会让保安——”
“光庭哥哥,”她打断他的话,指尖抚过李冰颈间的项链,那是去年她送的生日礼物,“你还记得第一次带我去珠宝店吗?你说我的眼睛像橱窗里的蓝宝石。”
李冰突然剧烈挣扎,颜恬却按住她的肩膀,对着话筒轻笑:“其实那天我试的耳环,标签价后面多了个零——不过你没发现,因为你全程都在看我的脸。”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挂断的嘟嘟声。李冰的尖叫声从身后传来,颜恬推开防火门,刺眼的晨光里,她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头发凌乱,睡裙沾血,却笑得前所未有的畅快。原来撕开“闺蜜”和“恩人”的糖衣后,剩下的不过是两个在泥沼里互相撕咬的困兽,谁也不比谁干净。
颜恬踩着碎发走出消防通道,阳光刺得她眯起眼。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恬恬,你弟弟的公司账户被冻结了……”她盯着屏幕上一连串感叹号,忽然想起赵光庭书房里那张验资报告——原来早在半年前,他就悄悄地转移财产了。
“需要我帮忙吗?”李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鼻音的沙哑。颜恬转身,看见对方正用纸巾擦拭嘴角的血,耳环不知何时掉了一只,“汪鹏宇的新项目缺个枕边人,你只要——”
“闭嘴。”颜恬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只剩空壳。李冰递来一支细烟,打火机的光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像极了大学时在宿舍天台分食巧克力的夜晚。那时李冰说“以后我们都要嫁有钱人”,她咬着巧克力点头,碎屑落在李冰刚买的盗版香奈儿围巾上。
“知道赵光庭为什么突然做财产公证吗?”李冰吐着烟圈,睫毛在阳光下投下阴影,“因为他上周陪他妈去医院复查,遇见了给你做流产手术的医生——那老头记性可好,说你当时连无痛都没打,攥着床单喊‘别让人知道’。”
烟头烫到指尖,颜恬猛地掐灭在墙上。她想起手术台上的白炽灯,想起麻醉师问“家属呢”时,自己咬着牙说“我单身”。原来有些秘密根本藏不住,就像赵光庭看她的眼神,早从“心疼”变成了“审视”。
“其实我挺羡慕你。”李冰踩灭烟头,高跟鞋碾过地面的反光,“至少赵光庭为你砸过表,撕过保单,连他妈都替你求过情——不像我,陪汪鹏宇出席酒会,他连我名字都要想半天。”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颜恬望着车流中穿梭的外卖员,忽然想起第一次给赵光庭做饭时,手忙脚乱切到手指,他捧着她的手吹了整整十分钟。那时她想,这男人的温柔足以抵消所有算计,却忘了,温柔本身也可能是种算计。
“走吧。”她扯下李冰另一只耳环扔进下水道,“去把你那些裸照卖给狗仔,再把替考录像寄给教育局——反正我们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李冰盯着她染血的睡裙,忽然笑出眼泪:“颜恬,你知道吗?我们俩加起来,都不如汪鹏宇书房里那盆蝴蝶兰值钱——他连花都会请专业团队养护,却从没想过养养我们的真心。”
晨光爬上她们的肩膀,在地面投下两道扭曲的影子。颜恬摸出手机给赵光庭发消息:“其实从与你结婚开始,我都想与你白头偕老。”发送失败的提示音里,她想起他最后说“滚”时,指尖咖啡杯的阴影正好落在她胸口,像个永远无法愈合的吻痕。
李冰的手搭上她的肩,两人踩着高跟鞋走向地铁站,身后是赵光庭公寓越来越小的玻璃幕墙。颜恬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比如她的婚姻,比如李冰的单恋,比如她们曾以为坚不可摧的“闺蜜情”。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条新闻推送:“赵氏集团今早宣布,将启动‘晨光慈善基金’,首期投入五千万用于妇女健康项目。”颜恬看着屏幕上赵光庭西装革履的照片,忽然轻笑出声。原来他的“晨光”从来不属于她,而是属于更值得被照亮的人。
地铁门打开的瞬间,李冰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先学会爱自己。”
颜恬抽回手,走进车厢:“可我不想有来生——这辈子已经够脏了。”
车门关闭的声响中,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终于承认:她们从来不是困在金丝笼里的鸟,而是自愿跳进染缸的飞蛾,以为扑腾几下就能染一身金光,却忘了,染缸里的水,从来都是别人兑好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