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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攀附（第1页）

那日柳怜霜的及笄礼上，摄政王送来的一整盒头饰虽然展示得极为短暂，但其华丽与精美却让柳灵灵记忆犹新，至今仍难以忘怀。

柳灵灵顿时心头燃起一股妒火，自从柳怜霜举办完及笄礼之后，自己已有好几天未曾见过她。就算是大厨房派人送饭来一起用餐的时候，柳怜霜也没有现身，只说夫人让她把饭菜直接送到她的院子里去。平时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吃饭本来也是正常的，但柳灵灵看不得柳怜霜那种“高出一头”

的做派，认为她是故意炫耀嫡女的身份。此时此刻，见到柳怜霜戴上了摄政王所赠的簪子，柳灵灵更觉得心中火冒三丈。在她看来，柳怜霜这副容貌普通的样子竟然还能攀附上六皇子，现在自己也想要嫁入摄政王府为妃，没料到柳怜霜又一次来搅局！

柳灵灵强压下心中的嫉妒与怒意，装出一幅惊讶的样子开口说道：“姐姐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湖边喂鱼呢？好多日子都没见到姐姐，远远地就觉得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近前一看，原来是姐姐头上的这枚如此美丽的簪子呀。”

柳灵灵的目光从柳怜霜头上的簪子滑到她耳朵上的坠子，脸上的假笑几乎要崩塌下来：“姐姐身上的首饰可真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呢。我记起来啦，这不就是前几天姐姐及笄礼那天，摄政王殿下特意送来的礼物吗？”

柳怜霜唇角微微勾起：“确实不错。这么漂亮的好东西要是锁在箱子里落满灰尘多可惜呢，所以我今天就拿出来用了用。妹妹觉得它好看吗？”

柳灵灵咬牙切齿，勉强挤出几句话来：“好看，当然好看极了。姐姐真是让人羡慕得紧，有镇国公府作外祖，连摄政王殿下面前也能给足姐姐脸面。整个京城中这么多闺阁千金，又有几个能享受这般殊荣呢？”

话音刚落，她低下眼睛，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继续说：“只是可惜，妹妹比不上姐姐有这般好运，没有显赫外祖替我撑腰，要不然可能也会沾染上摄政王殿下的青眼也不一定呢。”

翠玉在一旁听得心里直打鼓，感觉这话愈发不对劲。二小姐这分明是暗指她们家小姐得宠是因为靠着镇国公府的关系，才让摄政王送来厚礼。翠玉越听越气，咬紧牙关，在她心中，自家小姐可是靠自身的魅力赢得了摄政王的青眼，跟镇国公府又有什么相干？但她深知，自己不过是个奴婢，绝不能轻易顶撞主子，哪怕是庶小姐也是一样。冲动行事只会给自家小姐惹来管教下人不严的罪名。

柳怜霜对柳灵灵的话全然不在意，心底暗想：还有闲心来嘲笑我？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太舒适了。她抬起眼，将视线从湖中五彩斑斓的锦鲤上收回，缓缓望向柳灵灵：“二妹妹，你的及笄礼快到了吧？筹备得如何了？”

说着，她斜瞄了柳灵灵一眼，并不管对方情绪波动如何，便低下头继续朝湖水里撒了一把鱼食，轻轻道，“虽说你是庶女，但这及笄礼还是要认真准备，万不可让人小瞧了你。你说是不是？”

在柳府中，最忌讳别人提起及笄礼的，非柳灵灵莫属。但凡涉及此事，就如同触碰到了炸药桶一般，立刻会激起她的暴躁情绪。

刚刚，柳灵灵还口若悬河、义正词严地朝着柳怜霜说了一大通理论，唾沫星子横飞，柳怜霜却始终神色平静，脸上的笑容像雕出来的那样，一点未变。谁能料到，柳怜霜仅仅随口一句话，就精准地击中了柳灵灵的最大痛点？

柳灵灵气得浑身发抖，七窍生烟，心中恨得简直想要上前撕烂柳怜霜那张巧笑嫣然的嘴。她的目光恶狠狠地盯在柳怜霜头上的首饰——

那是摄政王亲赐的宝物，在她眼里，这些东西本该归自己所有！此刻，满腔妒火充斥心间，恨不得立刻把这些珠光宝气的饰品摘下来砸碎踩烂，方能消心头之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讨厌至极的柳怜霜横插一脚，自己的及笄礼怎会落到如此寒酸尴尬的地步？凭什么她的风光无两，而自己的处境相差十万八千里？柳怜霜有何功德本事，竟能独享如此尊荣待遇？越想越愤，柳灵灵的手攥紧了裙角，指甲深嵌进掌心肉里也不自觉，好容易才强忍住当场发作的冲动。

最近这一阵子，坏事连连，事事不顺，柳灵灵越发觉得，在柳怜霜面前自己越来越难以伪装平和，甚至连压制怒火都变得艰难重重。然而柳怜霜却仍然保持那份慵懒从容的姿态，漫不经心地抬眼扫视柳灵灵几回，笑意浅淡却意味深长。柳灵灵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尚未准备完善，姐姐提醒得对，那我先行告退回去接着筹划了。”

柳怜霜声音清婉，略带愉悦地说：“好，你赶紧去忙吧。”

带着满腹怒火，柳灵灵勉力压抑着情绪转身离去。一等走入僻静之处，再也看不见柳怜霜身影，并且确定周围没有丫鬟婆子窥伺之时，柳灵灵的脸色瞬变，怒气冲天，用力甩动了下衣袖，步伐急促如风行向前走去。她牙齿几乎咬出血丝，原本白皙娇嫩的脸庞因盛怒而显得狰狞扭曲，彻底毁掉了一贯优雅动人之美。

柳灵灵匆匆赶到秦姨娘的院落，刚踏进院门就看到了母亲，心中积压的所有委屈顿时爆发，泪水夺眶而出，痛哭失声。她一边哭泣，一边恶狠狠地咒骂：“那个坏女人柳怜霜！为什么她没有被湖水淹死？凭什么还能活得好好的？”

秦姨娘见状连忙挥手示意侍女，“快把门关好！你们这些没眼力的人，二小姐都进来了，还让着门外敞开干什么？”

说完，她急忙起身，走到了女儿身边，心疼地拉住她的手问道，“灵灵，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哭成这样了？难道是遇到柳怜霜了？”

柳灵灵动用衣袖用力擦着眼泪，抽泣断续地说出原委：“我今天在湖边看到她在喂鱼，头戴着摄政王殿下送给她的那套首饰……

真是漂亮极了！”

她的声音哽咽，“那本该是我戴着的呀！摄政王一定是中了她的计，才会送给她。那个女人根本没资格拥有！完全配不上！”

秦姨娘轻轻替女儿拭去眼泪，顺着她的话温柔安慰道：“你说得对啊，那柳怜霜模样生得那么难看，哪有我们灵灵你一半美呢？如此精致好看的首饰当然应该属于我的女儿。”

话音落下，她轻轻地拍打起柳灵灵的后背，试图缓解她内心的波动。

柳灵灵继续啜泣着倾诉心中的不甘：“还有啊姨娘，再过几天就是我的及笄礼了。可前几天府上却给柳怜霜举办了一场极为隆重热闹的成人仪式，等到轮到我时，居然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庶女级别庆典。”

她的话语带着强烈的失落，“到时候来参加的人估计少得可怜，也没什么尊贵嘉宾到场。就连司仪赞礼的人都不知道会找个什么样的人。这样，在其他京城贵女眼中，我不就丢尽颜面了吗？以后怎么去参加宴会或者其他社交场合？连和别的小姐见面都觉得尴尬无比了！而那个可恶的柳怜霜却风光无限、赚足了眼球！”

想到日后面对城中的其他年轻女子，看着柳怜霜意气风发的同时自己将要遭遇她们冷眼与轻蔑嘲笑时的情景，柳灵灵便再也无法压抑怒火与悲愤。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其实，自幼柳灵灵便对自己美貌满怀信心，而这份自信也一直受到秦姨娘的不断灌输夸赞。在母亲精心教育下，无论是琴艺、棋艺还是诗画造诣等方面，她样样俱全、堪称才华横溢。因此即便身为庶出，但柳灵灵从不曾将自己的定位局限在那些普通的庶女之上，甚至还认为即便与嫡女柳怜霜相较也毫不逊色，反倒是更出色的一方。在她看来，世上所有人皆不能与其相提并论，无论容貌还是智慧又或者才艺均不及她。若不是因为出生环境的缘故，那原本应该是她柳灵灵才是柳府最出众的那个小姐啊！

然而如今的情况令她始料未及，不仅发现越来越难以左右掌控局势变化，并且逐渐意识到柳怜霜已然摆脱了当初那般懵懂无知的状态。柳灵灵对于即将到来的及笄礼寒酸简陋程度越发担忧，越想越觉得今后无法挺胸抬头直视众人。她毕竟年纪尚小只有十几岁的少女，纵然聪慧灵敏，可在面对这种无奈困境的时候，最终依旧崩溃，抱着母亲撒娇痛哭不止，同时嘴里不时吐出含混模糊的诅咒之声。

秦姨娘心疼得厉害，心里也满是忧愁与烦躁。她原本没预料到柳怜霜会在及笄礼之前，和柳灵灵闹得这般僵局，更没想到自己去找老爷商量，却连一点情面都没能得到。在她看来，柳灵灵也是老爷的女儿，而且凭借柳灵灵的美貌，将来出嫁，一定能为老爷换来更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