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呢,找到了么?”
“回公子的话,他们并未在关家留宿,而是去了城中驿站下榻,此后方若明与方若瑶分别,方若瑶与其他三人于驿站歇息,方若明则不知为何去了城西桃林。”
暮色四合之时,关家仙。。。
晨光如金,洒在村口那块无名石碑上,“坐看仙倾”四字被照得通透,仿佛蕴藏着某种沉静而不可撼动的力量。季忧盘坐于槐树之下已三日有余,周身灵气流转如环,眉心那座凌霄殿虚影缓缓沉入识海,化作一点灵光,与《太初图录》彻底交融。
他闭目冥想,并非入定修炼,而是梳理过往??从七岁那年陈夫子将他抱回山门,到十六岁凌霄殿崩塌、师尊陨落;从十七年间季明以执念维持残魂不散,到今夜命镜共鸣、民心汇流、烬渊伏诛……一切如画卷徐展,纤毫毕现。
忽然,识海深处一声轻响,似玉珠落地。
那是《太初图录》最后一片残页的归位之声。
自古以来,《太初图录》共分九卷,记载诸天万界本源法则、人心善恶演化轨迹、天地气运流转规律。传说唯有“坐看者”方能参透全篇,因其心不动于情劫,意不随世波起伏。前代天书院院长曾言:“得其一卷者可为宗师,得三卷者足称圣贤,若集齐九卷……则当逆转仙倾。”
而此刻,第九卷终于补全。
但它并非来自某处秘境或远古遗迹,而是由村民们的灯火、孩童的笑声、老人烟斗里那一闪即逝的火星所凝聚而成??是人间烟火中最平凡的情感结晶,是千百年来被修仙之人轻视的“俗情”,却正是这俗情,成了贯通天道的最后一环。
季忧睁开眼,眸中无星无月,却似容纳了整片宇宙的黎明。
他知道,《太初正典》可以著成了。
不是简单誊抄图录内容,而是将其转化为凡人亦可修习的心法体系。过去修真界讲究根骨资质、血脉纯度,排斥庶民入门,导致大道越走越窄,人心渐趋冷漠。可真正的修行,不该始于斩情绝爱,而应始于知恩、感恩、报恩。
他抬手一引,空中浮现九行文字:
**“第一卷:孝悌之基??父母在侧,即是道场。”**
**“第二卷:仁爱之始??见弱不扶,何以御剑?”**
**第三卷:信义之守??诺重千钧,一语不欺。”**
**第四卷:敬畏之心??敬天地,亦敬蝼蚁。”**
**第五卷:悲悯之行??渡己非难,渡人方成。”**
**第六卷:澄明之智??不惑于名,不迷于利。”**
**第七卷:坚韧之道??百折不回,初心如磐。”**
**第八卷:圆融之境??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第九卷:坐看之境??风起云涌,我自安然。”**
每写出一行,天地便震颤一次。远方群山间隐匿的古老禁制接连开启,一些早已封闭千年的洞府门户悄然松动;海外仙岛上的守护神兽昂首长啸;就连沉睡于地脉深处的龙脉精魂,也纷纷苏醒,在地下低吟古老的赞歌。
这一夜,天下修士皆有所感。
有人正在重塑天道秩序。
天书院?藏经阁顶层,一位白发老者猛然抬头,手中正在批阅的玉简“啪”地断裂。他双目圆睁,声音颤抖:“不可能……《太初图录》怎会重现?!而且……还被人重新诠释了?!”
此人名为墨昭,乃现任天书院三大长老之一,掌管典籍传承。他曾亲眼见证百年前玄渊殿主(即季忧前世)因主张“以情合道”而遭围攻,最终凌霄殿覆灭。他也参与过销毁《太初图录》残卷的行动,自以为断绝了那条“歪路”。
可如今,一股全新的道意正自南方蔓延而来,温和却不容抗拒,如同春水解冻,无声浸润每一寸干涸的土地。
“疯了……真是疯了!”墨昭怒极反笑,“竟敢用‘孝悌仁爱’作为修真根基?如此下去,岂非要让贩夫走卒都来问鼎长生?!”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清风拂入,卷起案上一张泛黄纸页??那是当年焚毁《太初图录》时留下的名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被销毁的经典名称。然而此刻,那些字迹竟一个个亮了起来,继而脱落,化作飞灰。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疲惫,几分释然:
“墨昭啊,你忘了我们最初为何修道了吗?”
墨昭浑身剧震:“陈……陈元礼?!”
那是已故前任院长的名字。
但他旋即冷笑:“装神弄鬼!陈夫子早死在凌霄殿大火之中,魂魄俱灭!”
“魂魄或许灭了。”那声音淡淡回应,“可他的愿力还在,弟子们的思念还在,还有那些他曾救过的百姓、教过的孩童……他们的记忆,就是我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