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低调。”祁讳快速输入消息发了出去。
接着又继续打字:“不就是五十亿吗?这东西有手就行!”
写着写着,祁讳心中一动,这样说是不是太伤他了?
当即,把输入框的这行字全部删除,准备发。。。
雨停了,但天空依旧低垂着灰白的云层,像一块浸透了水的旧棉布。苏小满站在疗养院外那棵歪脖子槐树下,手里攥着刚收到的快递信封,指尖微微发颤。寄件人一栏空着,只有云南腾冲的邮戳清晰可辨。她撕开一角,倒出一枚U盘和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他们听见了。”
她没回实验室,而是走进附近小镇上唯一还开着的茶馆??“老陈记”。木桌斑驳,茶香混着潮湿的霉味,几个老人围坐打牌,没人抬头看她。她在角落坐下,将U盘插入带来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自动播放一段视频。画面晃动,显然是用老旧手机拍摄的。镜头对准的是雾音寺废墟前那一朵白色小花,花瓣在风中轻颤,忽然,一只枯瘦的手伸入画面,轻轻触碰花蕊。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我叫李文秀,1978年,我是第九舱项目外围记录员。那天晚上,我没敢关掉录音机。我知道他们在逼孩子认错,可我不敢反抗……我只是个临时工,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后来他们说实验失败,销毁资料,把我调去档案科,从此再不提‘SXM-9’三个字母。”
>
>“但我偷偷录下了全过程。不止是最后十秒,还有之前七十三次试运行的音频。每一个孩子的哭声,我都存了下来。”
>
>“我一直以为这些声音会烂在我心里。可前几天,我梦见那个戴贝壳手链的小女孩站在我家门口,浑身湿透,对我说:‘阿姨,你藏了太久。’”
>
>“第二天,我就把所有东西拷进这个U盘,寄给你。因为你是第一个让全国听见‘真话’的人。”
视频结束,文件夹里整整齐齐排列着七十四段音频,编号从T01到T74。苏小满点开第一段,耳机里传来稚嫩的童声:
>“今天哥哥又打我,他说我是捡来的。奶奶说我不该哭,要懂事。我说我想妈妈,爸爸就扇了我一耳光,说她死了都是因为我命硬克亲……可我真的好想她……”
她的呼吸滞住了。
原来,第九舱的实验远比她想象的更漫长、更系统化。这不是一次偶然的科学失控,而是一场持续三年的精神改造工程。每一段录音都记录着一个孩子被反复洗脑的过程:先诱发创伤记忆,再通过权威角色施加道德压迫,最终诱导其自我否定??而这正是后来无数家庭代际传递的核心机制。
她翻出陈国栋留下的笔记复印件,在一页边缘发现一行极小的批注:“T36号受试者,林素云原型。”
她猛地睁大眼,迅速找到T36音频,按下播放。
>“你妈住院那天,你不该只顾着画画比赛。她是为你累倒的,你知道吗?”
>“你不孝!她躺在病床上还在念叨你的名字,你却在外面领奖状!”
>“你说你不想她死,可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让她活得太累了?”
>
>(抽泣声)
>“是我……是我不好……我不该贪玩……我不配当女儿……”
苏小满捂住嘴,眼泪砸在键盘上。
这就是林素云心理结构的源头。不是她天生冷漠,而是早在童年,就被植入了一套“必须完美才能被爱”的逻辑。她的畅销书《母亲的爱》,不过是当年那句“我不配当女儿”演化出的补偿性谎言。
她立刻拨通林素云电话,响了三声便接通。
“你听到了?”林素云声音沙哑,“我也收到了一份匿名包裹,里面是妈妈日记的残页。有一篇写着:‘今天素云摔碎了碗,我没打她,只是叹了口气。她蹲在地上一片片捡,头都不敢抬。那一刻,我觉得我不是母亲,是刽子手。’”
“我昨晚睡不着,翻出小时候的照片。有一张是我们俩在公园荡秋千,她笑得特别开心。可我记得那天回家后,她还是打了我,因为我把冰淇淋弄脏了裙子。为什么我只记得被打,却不记得她也曾笑过?”
“苏小满,你说……我们是不是都被训练成了‘记住痛苦,忘记温柔’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