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要了?”
我声音冷了几分。
“这不是还没死嘛。”
许言试图贫嘴,但苍白的脸色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就是个阑尾炎,切了就行,小手术。”
“家属呢?”
我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床头柜上空空如也,连杯水都没有。
许言沉默了一下。
“没告诉他们。”
他摇摇头:“我爸妈离得远,告诉他们也是白担心,又要跑来杭城,这大老远的,折腾什么。”
“朋友呢?”
“大白天的,大家都在上班,谁有空啊。”
许言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我自己签了字,一会儿护士就推我去手术室了,微创,两三天就能出院,不碍事。”
我看著他。
二十九岁的男人,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孤独。
他像是一棵在城市森林里独自生长的树,风吹雨打都自己扛著,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开著玩笑。
这让我想起了我自己。
多少个独自发烧的夜晚,我也是这样,自己烧水,自己找药,自己裹著被子瑟瑟发抖。
我是因为知道没人会来,所以连矫情的资格都没有。
他大概是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
从许言朋友圈偶尔发的照片来看,他应该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长大。
“等著。”
我把病歷卡掛回去,转身往外走。
“哎?”
许言在后面喊了一声,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吸气。
我没理他。
十分钟后,我回来了。
手里多了一杯温水,和一包湿纸巾。
我走到床边,把床头摇高了一些,將水杯递到他嘴边:“喝点水,润润嗓子,术前禁食禁水,这是最后一口。”
许言愣愣的看著我,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拒绝,就著我的手喝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顺著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身体的乾渴。
我抽出湿纸巾,递给他:“擦擦汗,一身的冷汗,也不怕感冒。”
湿纸巾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许言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停住了,任由我有些笨拙的擦去他额头上细密的冷汗。
他的皮肤很烫,隔著一层薄薄的无纺布,那股热度一直传到了我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