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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这番话让林向晚始料不及，她迅速调整好思路，坐直身体，说：“很抱歉曹先生。我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接近您女儿的，但在接触的过程中，我也是真心喜欢她们。您的两个女儿都非常可爱也非常懂礼貌，不瞒您说，好多次我都差点忘了我身上还带着任务。”

nbsp;nbsp;nbsp;nbsp;曹城冷笑一声，拿了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说：“你倒是诚实。”

nbsp;nbsp;nbsp;nbsp;“但有一点曹先生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律师。我目前是临港大学的研究生，您可能会在心里吐槽：我毕业了还不是照样会去当律师。实话实说，我没有这个打算，我未来还想继续深研理论。来律所实习是我导师的推荐。”林向晚咳了一声，忍着烟味的不适，“我的实习工资也是定额，除了跟着带教出门干活，其余的自发行为并不会产生额外的加班工资。所以，按照最优效率来说，我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一份谅解书做到这个份上。”

nbsp;nbsp;nbsp;nbsp;“你究竟想说什么？”曹城看了她一眼，把剩余的烟放进了烟灰缸。

nbsp;nbsp;nbsp;nbsp;“您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林向晚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反对，便接着说，“我本科期间有跟着我的老师做过法律援助，亲身经历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一位可能被判处死刑的被告人。我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凭什么这种人也要有律师为他们辩护，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吗？’。可当我在看守所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好像都是错的。我居然在一个杀人犯的眼睛里看到了轻松、解脱和自由。”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他亲手杀死了瘫痪在床十八年的养父，他照顾了他的父亲十八年。”林向晚鼻尖泛起了酸意，“原本他还能一直照顾下去，但他在那年查出了胃癌晚期，没有钱治疗也不可能治好。他用最后的钱为他的父亲买了套寿衣，其实到这里，如果他不去自首，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杀人的事实。”

nbsp;nbsp;nbsp;nbsp;“我不同情任何

nbsp;nbsp;nbsp;nbsp;一名罪犯，但我认为罪犯与罪犯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nbsp;nbsp;nbsp;nbsp;“您一早就知道我目的不纯，还是默许我接近您的女儿，您本质上也是个很好的人吧。至于杨先生，我帮他没有其他所图，只是认为他本色不坏。”

nbsp;nbsp;nbsp;nbsp;曹城皱了皱眉，怒目道：“又是那套说辞，不愿意看到两个不坏的人结下梁子？呵，换做是你自己，你也能这样劝说吗？”

nbsp;nbsp;nbsp;nbsp;“我没有这个想法，选择权始终在您手里。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尚且能感觉到您内心万分纠结和痛苦，这些日子肯定也备受煎熬。您一定也看到了杨先生的懊悔，看到了他们一家人赔罪的诚意，只是您不知道要不要替您的父亲去原谅。”林向晚平静地叙述，“我的父母很多年前也去世了，我从没想过替他们去原谅那些人。但是活着的人背负了更多的希冀，所以更不应该辜负亲人的关爱不是吗？如果您的父亲看到您因为他而陷入矛盾自责，因为他而停滞不前，我想他也不会开心的。”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在开庭前成功拿到了那份谅解书。

nbsp;nbsp;nbsp;nbsp;检察院于八月二十五日向临港市安阳区基层人民法院起诉，林向晚不清楚为什么方律要在法院立案的后一天，正式开庭的前三天再次带她去见当事人。

nbsp;nbsp;nbsp;nbsp;过去的路上，她仍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方佑铭在路边停车，林向晚才犹豫着问道：“方律，我可以问问为什么今天又来见杨先生吗？”

nbsp;nbsp;nbsp;nbsp;方佑铭解开安全带，拿了车里的文件夹，笑着回应：“等了你一路了，我还在想要是你一直不问怎么办呢？这个案子应该是你这两个月最熟悉的案子之一了，自己亲身体会过，怎么样？过几日开庭想不想由你来发言？”

nbsp;nbsp;nbsp;nbsp;“我？…吗？”林向晚惊讶到一时语塞。

nbsp;nbsp;nbsp;nbsp;“嗯，这个案子挺简单，你目前的水平应对绰绰有余。关键部分也是你主要完成的，我前几天有和被告人提到过，他没有任何意见。但还是应该正式见一面谈谈这个情况。”方佑铭示意她下车，两人并排往巷子深处走，“你愿意吗？不愿意就当我没提过这事儿。”

nbsp;nbsp;nbsp;nbsp;“我愿意！”林向晚兴奋地抢答，“谢谢方律的信任。”

nbsp;nbsp;nbsp;nbsp;“不过有一点还挺遗憾，根据现有规定，你得带着我这个‘花瓶摆设’一起上庭。”转了个弯后，巷子越来越窄，方佑铭让她走在前面。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林向晚侧着身子，笑眼盈盈，“您在旁边我才有底气啊。”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从杨运昌家出来后，方佑铭要去看守所见另一位当事人，便把林向晚就近放在了地铁站。

nbsp;nbsp;nbsp;nbsp;她抱着一摞文件，激动地给江叙打了电话。

nbsp;nbsp;nbsp;nbsp;对面很快接通。

nbsp;nbsp;nbsp;nbsp;“江叙！我今天收获了一个特大喜讯。我前段时间跟了个案子，刚好在实习结束的时候开庭，方律今天说可以让我当天发言主导。虽然是个很简单的案子，但是，如果我能圆满完成，真的是一个非常棒的结尾！”

nbsp;nbsp;nbsp;nbsp;江叙一边听她说一边从会议室里退出来，隔着玻璃看里面热火朝天地讨论，等她说完，他才挪开视线，敛了敛刚才的严肃。

nbsp;nbsp;nbsp;nbsp;“想要我去吗？”

nbsp;nbsp;nbsp;nbsp;“你怎么知道？”林向晚慢慢走进地铁站，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二十九号的下午三点，在安阳基院，你有空来吗？”

nbsp;nbsp;nbsp;nbsp;江叙笑了笑，说：“我问的可不是这个。”

nbsp;nbsp;nbsp;nbsp;“嗯……”林向晚站在安检旁边的空地，躲了躲拥挤的人群，“我非常，非常，非常！想要你来！”

nbsp;nbsp;nbsp;nbsp;“嗯，有空。”江叙翻了翻桌上的日历，在二十九号下午的会议上打了个叉。

nbsp;nbsp;nbsp;nbsp;“那太好了！”林向晚努力压小声音，“我等会就帮你申请旁听。”

nbsp;nbsp;nbsp;nbsp;他慵懒地靠在桌面，轻声问：“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nbsp;nbsp;nbsp;nbsp;林向晚想了想，好像没有了。

nbsp;nbsp;nbsp;nbsp;她只是想第一时间和他分享喜悦，但是江叙都这么问了，就说明他在期待她说一些其他的。

nbsp;nbsp;nbsp;nbsp;地铁口行人越来越多，林向晚被迫往旁边的广告牌挪动，画面恰好闪到最近上映的一部鬼片。

nbsp;nbsp;nbsp;nbsp;“你今晚会回家吗？”她问。

nbsp;nbsp;nbsp;nbsp;江叙没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