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一切,都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啊。
成为权家人,甚至拥有权律深的爱,多么令人艳羡,求之不得的荣宠,可为何此刻心底却空落落的,像被挖去了一块,冷风直往里灌。
她是爱权律深的啊。
毫无疑问,不容置疑。
那种整颗心脏被填得满满的感觉,望向对方时狂跳不止的心脏,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爱他。
可这样明显的事,为什么总是会有怀疑?
就好像,她忘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眼前的一切,也不是她想要的。
还有另一个人……在等着她……
一整夜,权律深都抱得她很紧。
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镣铐,也似最温暖的港湾,将她牢牢锁在怀里,不容丝毫逃离。可温念却依旧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层雾里看花般的,无形的屏障。
他睡得很熟,温念却惊醒数次。
梦中,意识在疲惫和混乱中终于沉入黑暗的边界,然后看到那个长相诡异,头发灰白的少年。
若有若无的气息,不是香薰的舒缓,不是雪松的冷冽,也不是皮革的沉稳。
是铁锈。
是潮湿的霉烂。
是……浓得化不开的、新鲜血液的腥甜。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一片黑暗中,望着自己……
白茫茫的眼睛,像两团团被冰封的幽火,像雪原上永不消融的雾霭,像被岁月尘封、失去光泽的珍珠,空洞又透着无尽的神秘与哀伤。
温念几乎是睁着眼到天亮的,心中始终萦绕着那股化不开的疑惑,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早上吃饭的时候,管家一直在和权律深说着什么。
因为声音太小,温念没听清,只有零星几个字眼:‘野狗’,‘即墨家’……
可就只是这么几个词语,不知为何,就让她有种心惊肉跳般的感觉。
就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层层涟漪荡漾开来,在混沌与清醒间游移。
头不知不觉痛了起来,尖锐的刺痛,像是蒙了一层薄雾。
温念下意识竖起耳朵,试图捕捉更多信息,可权律深和管家却突然停下了交谈,转头望了过来。
一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手中的牛奶不知何时洒了一桌面,乳白色的液体顺着桌沿缓缓滴落,在精致的桌布上晕开一片刺眼的痕迹,正如她此刻混乱又迷茫的心境。
“怎么这么不小心?”
权律深绕过餐桌走了过来,将她抱在怀中亲了又亲,直到将她亲的嘴唇红肿,双颊绯红,才恋恋不舍的退开,拇指带着怜惜和掌控的力道,轻轻摩挲着她被吻得发烫的唇瓣,爱中爱意弥漫。
“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他又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才起身离开。
温念温顺的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也掩盖了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不知为何,装修奢华的房间,突然变得空旷,就像一座囚笼,
在失去了权律深这个绝对的中心和热源后,骤然显露出它庞大而冰冷的本质。
温念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这一切——丝绒、水晶、鎏金、古董、名画……
每一寸都散发着冰冷昂贵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权家无与伦比的财富与掌控力。
它们完美无瑕,秩序井然,却毫无生气。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可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胸口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温念忍不住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