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约十来个人跑过院门,把守住宅院外墙。
又过了一分钟,院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军靴踏在石砖上的声音在寂静的院中格外清晰。
阮逐舟缓缓睁开眼。
包裹在笔挺制服中的身影高大矫健,逆着夕阳站定在他面前,与阮逐舟只有几步之遥。
阮逐舟瞭了眼那肩章。
与从不关心军事的叶永先不同,他一眼便认出来人的军衔。
胸腔传来涩意,阮逐舟忍住咳嗽,抓着扶手起身,与这位沪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将相对而立。
“故地重游,所为何事呢,”他轻笑,“二少爷。”
在他对面,叶观眉眼骤沉,缓缓几步走上前,俯首看着阮逐舟。
深望他片刻,叶观抽出腰间的手枪,咔哒一声,子弹上膛声传来。
他抬起手,冰冷枪管挑起阮逐舟的下巴。
时移世易,如今他的姿势,与数月前阮逐舟用那孤本挑起青年下巴的动作如出一辙。
阮逐舟稍仰起苍白的脸,眼底依旧如古井无波,不仅毫无恐惧,反而一点点上扬嘴角。
叶观唇抿紧成一条线。可也只过了几秒,他手腕微微转动,把枪口微微抵住青年凸起的喉结,阴恻恻地笑了。
“看起来您就是父亲留给我的遗产,”叶观幽幽唤道,“小妈。”
第27章大宅门27你也配。
阮逐舟脸上的笑意霎时凝固。
“遗产,”他喃喃重复,“你不是把叶家的人杀了吗?”
叶观手上用力,枪口抵住阮逐舟微微滚动的喉结。
“不错,”叶观淡笑,“儿子可是如小妈所愿,做了那个杀父弑母,手上沾满亲人鲜血的不孝子了。”
阮逐舟脑子仿佛涩住了,无意识皱眉。
“可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杀了我?”
叶观唇角扬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抬起另一只手,握住阮逐舟的侧腰。
“杀了你,也太便宜小妈了。”枪口在脆弱的颈间缓缓游移,“我可是替你完成了夙愿,背上了要下地狱的罪名,小妈该拿什么谢我?”
阮逐舟呼吸一顿,抓住叶观握着他腰的手:“放开我,叶观。”
叶观微微偏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阮逐舟摇头:“不该是这样的,你杀了我,一切就结束了。放开我。”
叶观手上随意一使劲,阮逐舟整个人重心不稳,差点扑入他怀中。
年轻的少将在他耳边道:
“还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咱们两个的账还没算清呢。从前小妈把我赶出家门时,就没料到会有这一天?”
阮逐舟咬牙,掰开他紧攥着自己的手:“你不动手,我就自己来——放手!”
阮逐舟说着用力挣脱出来,叶观淡笑着欣赏他无谓的挣扎,忽然看见阮逐舟身子一晃,倒退一步,脱力地向后倒去!
叶观霎时一惊,箭步冲上前:“小妈?”
他眼疾手快扳过阮逐舟的后背将人揽入怀中,低头看去,发现阮逐舟脸上不知何时血色全无,苍白的眼皮阖拢,长衫下清瘦的身躯阵阵颤抖,如风中瑟瑟的枯叶。
叶观声音里染上些慌乱:“小妈?阮四!”
阮逐舟喘息急促,即便意识混沌,仍然抗拒地抿着唇。
叶观把软到站不住的人紧紧搂在怀里,让阮逐舟靠着他借力,匆忙收了枪,腾出一只手去摸阮逐舟的脸颊,意料之外摸到一手柔软和滚热。
叶观愣了愣:“怎么这么烫……”
阮逐舟额头抵着他颈窝,发丝摩擦着粗硬的军装外套,凌乱如被风雨蹂躏过的花枝,却倔强地咬紧牙关,下颌绷紧出脆弱分明的线条。
“你,”阮逐舟意识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快些,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