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逐舟揪着被子的手倏地松开。
他抬起苍白的眼帘,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倒过一口气,噤了声。
叶观手上动作亦停下来。
他皱眉:“你干什么?”
阮逐舟胸膛上下起伏,望着头顶,失笑。
叶观感觉到,肩上那条腿紧绷的力道一点一点松垮下来。
“那就不讲了。”阮逐舟轻轻说,“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第29章大宅门29要是你同他们一样欺我辱我……
烛光映照了沉默。
叶观:“你又在搞鬼。我可是会把你说的反话当真的,小妈。”
阮逐舟缓慢摇摇头:“我是认真的。需要我配合你什么吗?除了叫得好听点这个做不到之外,其他的我一定尽力。你想听我怎么称呼你,叶观,少爷,还是夫君?”
叶观握枪的手背绽起青筋。
他冷笑:“用不着。我现在在你心里是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得很。”
阮逐舟哼了哼。
“你不清楚。”他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以分离收场,你现在想要抓住的一切就都会成为徒劳。我是让你不要体会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
叶观眉心微蹙:“你要去哪。”
阮逐舟呵笑,闭上眼睛,仿佛这问题于他像个解脱。
“我要离开。”他呢喃,“你不明白,我们相遇的意义,就是离别本身。”
叶观怔了。
阮逐舟身体呈放松的姿态,弯了弯唇:“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我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不是么。所以尽管做你想做的吧,叶观,只要你不后悔。”
叶观抓着他脚踝的手攥紧又松开。他忽然拿开抵着阮逐舟的枪口,把那金属疙瘩丢到一边,倾身压下来,撑在阮逐舟身上,仔仔细细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苍白清俊的脸。
阮逐舟闭着眼睛,睫毛随着已然平复的呼吸,规律地轻颤。
叶观的呼吸反而愈发加快,青年眸中刻着的两点高光某一时刻急剧颤动,最后紧闭上眼睛。
屋内一阵死寂。
婚床上一片蹂躏过后的狼藉。叶观后背支撑不住地开始发颤。
“如果你一开始就没给过我希望就好了,小妈,”叶观咬牙,嘶声道,“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同他们一样欺我辱我就好了,为何到现在才说不要我……搬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自己信吗?”
阮逐舟这次没有笑。
他抬起眼帘:“叶……”
他想抬手,可眨眼之间,叶观胳膊一撑,从他身上离开,拿起丢在一旁的手枪。
须臾功夫,他好像换了个人,表情重归于狂风过境后被摧残殆尽般的平静。
“早些安置吧。”
叶观说完,捞过军大衣,再不看他,推门离开。
阮逐舟呆了一会儿,爬坐起身,掀开帷幔。
叶观的影子彻底消失不见了。阮逐舟注意到,桌上还放着一个木盒子,样子熟悉得很,他忽然福至心灵,下床拿过盒子打开。
黑色的天鹅绒内衬上,躺着一条长长的、晶莹剔透的玉石项链,从颜色,款式再到背云上的玉佩,都与曾经叶观送他的那条便宜货如出一辙。
只是用料肉眼可见变为上上乘。现在这一条,或许可抵得上五百条旧项链都不止。
有一瞬间,阮逐舟好像真的心动了。他伸手想要把项链拿出来,可触及之前一秒,他突然抽回神,啪地关上盒子,将蠢蠢欲动的萌芽压回小木盒中。
*
闹剧一样的洞房夜最终不了了之。
第二天,阮逐舟把脱下来的婚服和那小木盒收起来,一齐摆放在矮柜的最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