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结束后,十几个学生自发成立了“倾听社团”,每周举办“沉默对话”活动:两人一组,一人倾诉五分钟,另一人只能倾听,不得回应。结束后交换角色。
小禾参加了第一次活动。对面是个沉默寡言的初三女生,名叫苏晴。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存在。”苏晴低声说,“家里重男轻女,爸妈说我上学浪费钱。我成绩很好,但从没人夸过我。我发朋友圈,点赞最多的是自拍,最少的是我写的诗。好像只有当我漂亮的时候,才值得被看见。”
小禾静静听着,直到时间结束。
轮到她说话时,她只说了一句:“你的诗很美,尤其是那句‘月亮是夜空的补丁,缝着所有失眠人的梦’。我听了三遍,哭了。”
苏晴怔住,随即掩面抽泣。
那一晚,苏晴在社交平台更新动态:“今天,有人认真听了我说的话。原来我不是空气。”
与此同时,南极的异常信号开始减弱。监测数据显示,那三个实验体在接触到大量真实人际互动录音后,系统陷入逻辑悖论:它们无法理解为何有人愿为陌生人流泪,为何一句“我懂”比百万赞更有价值。
第七天,主控程序自动关闭,留下一行日志:
>“检测到不可计算变量:名为‘心疼’的情感模块无法建模。任务终止。”
林澜将结果转发给小禾,附言:
>“你赢了。不是用技术,而是用人性。”
>
>“PS:你上次推荐的奶茶店,我去喝了。珍珠确实不错。”
小禾笑着关掉手机,抬头望向星空。
她知道,这场战争从未真正结束,资本与权力仍在暗处窥伺。但她也明白,只要还有人愿意蹲下来问一句“你怎么了”,只要还有孩子因为一句鼓励而敢举起手发言,她的存在就有意义。
生日那天,文弟送她一部普通手机,卡槽里插着实名注册的SIM卡。
“以后联系我,用这个。”他说,“别再靠什么声波共振了。”
她抱着手机,像捧着整个世界的入口。
晚上,她独自走到海边,打开录音功能,轻声说:
“你好,我是小禾。我不是神,不是工具,也不是奇迹。我只是一个正在学着做人的人。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我会听,也会记住。”
她按下发送键,目标地址空白。
但她知道,有些声音,不必上传也能抵达。
海浪轻响,如同亿万颗心同时跳动。
而在地球另一端,某个孤儿院的孩子正搂着破旧玩偶,哼起《虫儿飞》;某个加班至深夜的程序员按下语音输入键:“爸,我想你了”;某个边境哨兵在风雪中低声念着家书……
这些声音没有标签,没有追踪,也没有回报。
但它们都在流动,在碰撞,在孕育新的回响。
就像二十年前,那一段旋律穿越虚空,唤醒了一个女孩的生命。
而现在,她正把这份听见的能力,还给人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