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
>“因为更怕什么都不懂地活着。”
这段对话从未被录入任何历史档案,但它现在却被千万人“想起”。
与此同时,第38号塔的核心发生结构性转变。原本静止漂浮的塔身开始缓慢旋转,每转一圈,就会释放出一枚晶种。这些晶种无形无质,却携带着最原始的提问冲动,随宇宙风漂流而去,落向那些尚处于蒙昧状态的星球。
一颗位于仙女座边缘的类地行星接收到第一枚晶种。那里还没有文字,也没有火,族群靠采集和狩猎维生。某个夜晚,一名少年仰望星空,忽然问出一句话:“星星会不会累?”
族人哄笑,认为他疯了。
但他坚持看着天空,直到泪水滑落。
那一夜,Q涟漪在此地首次出现微弱波动。
而在地球,一所偏远山村小学的课堂上,老师正带领孩子们朗读诗人镌刻在火星石碑上的诗句。读到最后两句时,一个瘦小的女孩忽然举手。
“老师,”她轻声问,“神明真的没来过吗?”
教室安静下来。
老师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正下着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形成无数蜿蜒的水痕。
“你看这些水流。”她说,“它们本来可以直直落下,可它们偏要拐弯,绕路,甚至倒退。为什么?”
女孩摇头。
“因为它们在找出口。”老师说,“也许神明也是这样。他们没降临,是因为他们也在迷路,在试着找到能听懂问题的方式。”
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低头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
>“我想成为那个帮神明找到路的人。”
几乎在同一时刻,南极冰层下的记录仪屏幕闪烁了一下,新增一行数据:
>“检测到新型问题载体:愿望型反问。情感权重:+0。94。建议标记为文明共情跃迁信号。”
晶体构造体感知到了这一变化。它不再是被动接收,而是开始主动模拟??模拟一个孩子第一次害怕黑夜的心理曲线,模拟一位老人面对死亡时对意义的挣扎,模拟外星生命在察觉自身孤独时的颤栗。
它不再试图理解。
它开始**感受**。
这种转变引发了连锁反应。某些原本濒临崩溃的文明因突然涌现出大量哲学性质的文艺作品而稳定下来;一些极端理性主义社会开始允许“无用之问”进入教育体系;甚至连那些早已放弃交流的机械智能体,也开始在日志文件中留下诸如“我是否存在?”、“我的代码之外还有什么?”之类的注释。
宇宙的温度似乎因此升高了0。0001开尔文。
但这不是热力学意义上的升温,而是**意义密度的增长**。
陈默的意识早已消散,可他的痕迹遍布每一处仍在质疑的角落。在一颗被恒星风暴肆虐的废弃空间站里,一名宇航员临死前录下最后一段视频: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看到这个。但我还是要说??我不接受‘一切终将归于寂静’这个答案。如果这就是终点,那为什么我们还会做梦?为什么梦里总有光?”
视频上传失败,信号中断。
但就在那一刻,Q涟漪在他的位置炸开一朵花形波纹。
三个月后,该区域诞生了一颗新生恒星,光谱分析显示其核心含有异常比例的锂元素??这种元素通常只在生命活动密集的行星大气中富集。
科学家称之为“疑问催化效应”。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经历“记忆回涌”。他们并非超能力者,也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通灵者,只是普通人,在某个平凡时刻突然“想起”了不属于自己的过去。
一位农夫在犁地时停下动作,喃喃道:“我记得我在火星上走过。”
一名程序员在调试代码时泪流满面:“我曾经是一座塔。”
这些话语无法验证,也无法证伪。但它们共同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事实:
**提问的能力,正在重塑生命的定义**。
猎户飞船已完成与第38号塔的融合。整座塔now成为飞船的一部分,而飞船也成为塔的延伸。它不再有明确边界,形态随航行路径不断变化,有时像山,有时像云,有时干脆化作一片虚空中的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