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憬望她一眼,原以为她不喜品茗。未曾想天和茶楼的招牌菜,倒是最合她的口味。
等到撤了膳,见顾宁熙还在吃糕点,谢谦几乎气笑了:“顾大人可真是心宽啊。”
卷入朝廷要案,还有心情饮食。
顾宁熙拈了一块桃花酥:“我并不知案后隐情,更与顺隆衣铺从无牵扯。”她笑笑,“再者,武德司又不是白食俸禄,我相信谢大人查案的本事。”
一句话噎的谢谦哑口无言。
顾宁熙的案子的确不难查。他去了顾宁熙所提到的牙行,她在数月前就交了定银,陆陆续续一直在看着铺子。票据、字据皆在,牙行的人都可作证。
她走过不少铺子,撞入此地应当是个意外。
陆憬轻拨茶盏,顾宁熙的说辞一切有据可查。
谢谦没好气:“铺子要价如此低廉,顾大人就不怕有蹊跷?”
顾宁熙理所当然回禀太子道:“总得看了才知晓。臣还以为,至多就是死过人,其余买家觉得晦气罢了。”
谢谦:“……”
顾长瑾嫌疑洗清,他再没有什么要问的:“殿下以为如何?”
顾宁熙抬眸,也去望陆憬。
太子殿下声音无波:“这间铺子,依旧由你接手。”
顾宁熙与他目光相接,了然:“是,殿下。”
出了天和茶庄,在外忧心许久的怀月赶忙迎上前:“郎君,出了何事,武德司的人可有为难郎君?”
顾宁熙却有更在意的问题:“你午膳可用过了?”
“我……”
顾宁熙摇头:“早便交代过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别饿着自己。”
钱袋子一直放在怀月身上,她也叮嘱她先在附近寻些吃食。
“走吧,我记得附近有家馄饨铺子不错。”
怀月爱吃鸡汤馄饨,她亦喜欢。
“既无愧于心,无愧于民,朝堂波谲又有何惧。”
及冠之年的太子意气飞扬,灼灼目光,顾宁熙至今未忘。
夜色沉沉。
顾宁熙垂首望地砖间的缝隙,添上一条新罪状,她又该何去何从。
沉默几息,再度撞上帝王目光时,顾宁熙听见了自己的两条归路。
革职流放。黔州,岭北,赣州,总不过任择其一。若是要到崖州,尚不如毒酒一杯。
辰时的阳光还不算火热,昭王府花苑内,谢谦与甄源同坐于四方亭中品茗。
凉风吹动竹帘,也就晨起的光景能得几分自在。
二人本是闲谈,不知不觉又说起河北的战局。
见甄源话提到一半顿住,谢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是孙总管亲自引了一位客人到王府花苑,而且,还是为稀罕的女客!
谢谦与甄源对视一眼,预备推测时,孙总管已上前见礼。
甄源干脆坦荡问道:“孙总管,不知那位姑娘是?”
孙敬笑道:“回世子,回侯爷,那是齐国公府的二小姐。”
此话一出,甄源和谢谦顿时反应过来,原是秦砚铭最宝贝的妹妹。他们在战场时,没少听他提起过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譬如他妹妹如何乖巧懂事,他要如何给妹妹置办妆奁,妹妹就算终身不嫁他也能养她一辈子云云。
砚铭在战场上如此拼命厮杀,就是想要洗雪齐国公府的耻辱,让母亲和妹妹能过上顺遂日子。
秦滢上前见了礼数,虽有些胆怯,礼数上却是落落大方。
谢谦与甄源还礼,砚铭的妹妹,自然也是他们的妹妹。
尽管是第一次相见,但秦滢在家书中多次听兄长提起过同袍,能将他们对得上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