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尔尔。我在你身边。”
她听到这句话时,身体一震,然后终于,像电流通过的瞬间那样,整个人猛地往前倒,扑在他手边。
她没有哭。
没有声音。
只是紧紧贴着,宛如工地上摇摇欲坠的支架瞬间崩塌。
他抱着她,那只能动的手慢慢揉她后脑,像在安抚一只严重受惊的猫。
“你撑了两夜,是不是很累。”
她点了点头。
“你可以靠着我,什么都不说。”
她终于闭上眼。
半小时后。
医生查房,检查了谢丞礼的各项体征和指标,开始嘱咐温尔后续的观察和注意事项。
温尔只是淡淡地说:“等一下。”,然后翻出手机录音,双眼无神,神色却带着歉意:“抱歉,我记性不太好。”
等医生离开后,谢丞礼看着她,眼神仍带着心疼:“你想睡一会儿吗?”
她摇头。
他轻声说:“那就别动,靠着我。”
她再次伏下来,靠在他肩上,心跳终于慢下来,手也不再抖了。
他还活着,就够了。
还活着,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巴黎清晨九点。
谢丞礼醒来已经三个多小时。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他不确定现在的任何一次开口,会不会让温尔彻底断掉最后那根神经。
温尔坐在床边,身体略向前倾,像一具尚未解冻的雕像。她眼神落在他胸口,却没有焦点。他每一次吸气、呼气,她都像是同步了一样,呼吸跟着紧了,慢了,再被他下一次吸气带着往前走。
谢丞礼安静地看着她。
从前天晚上急救室门口开始,她就没合过眼。他在术前醒过来了一下,但睁不开眼。隐隐约约听见她用法语跟医生交代过他的既往病史,用着几乎冷静得过分的语气。
现在他活了下来。
可她还没回来。
她身上披着医院临时提供的浅灰色毛毯,手指伸出半截,僵着,不动。输液瓶换过一次,病房换过灯光色温,她都没眨一下眼。
他的声音最终还是破了这道缄默:“尔尔。”
像从水下被拽上来,她睫毛颤了一下,慢慢地,像是咬紧了牙,才把目光转向他。
她看着他,眼睛干干的,一点泪都没有。
谢丞礼轻声说:“你能倒杯水给我吗?”
温尔点了下头,起身。
她的动作极慢,手指碰到水杯边沿时,整个手背都在发抖。
她没有第一时间倒水,而是先把杯子举起来,对着光看了一眼,又低头去闻,像是在确认这是水,不是血。
谢丞礼默默地看着一切,看得心疼到指尖发麻。
温尔最终把水倒了半杯,走回病床边。
他撑着身子坐起一点,接过水杯,小口喝下。她站在那里,不动。
“你昨晚在我身边?”他故意问得模糊。
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