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俞雅抬头瞥了他一眼,“真是长大了啊,开始耍威风了。”
“我就知道你要糊弄我!”陶文昌立即装出痛心疾首状,“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我妈当年说……”
“好了,闭嘴吧张无忌。”俞雅恨不得把纱布塞他嘴里,但不得不承认,她特别吃他胡搅蛮缠这一套,“这几年……在外头拍戏多,难免受点儿小伤。”
“白蔚她能照顾你吗?”陶文昌立即收起演技,俞雅也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气人东西,她能说出“小伤”,那就不是小伤。
“白蔚她不是一直陪我的,我解约之后才带上她。她啊,像老妈子一样,把我管得死死的,在片场多吃一口冰棍儿她都给我递姜茶。”俞雅又换了一根棉签,绕着陶文昌的血管画圈圈。
啧,林羽萧这王八蛋真下死手啊!
俞雅在陶文昌面前卸下女明星面具,什么情绪都往脸上堆。她能接受陶文昌在训练场受伤,身为一个运动员,挫伤、擦伤从来都没断过。但她打心眼里不接受别人给他留下人为的恶意伤害。
十几个印子深深浅浅,仔细看一眼,俞雅的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
“疼吗?”俞雅摸了摸,有一大块连成片的伤口已经肿了。
“不疼,真不疼。”陶文昌轻轻摇头,做梦一样看着她,心里却实实在在堵得慌,“片场挺危险的吧?”
“还好。”俞雅轻描淡写,用两个字一笔带过,“你买的那个练指器我天天都在用,就是没什么效果……”
陶文昌喜上眉梢,她能天天用就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别着急,指力没有那么容易练,要循序渐进。但你天天练习就会发现手指强壮不少,上了镜好看。”
“你还听懂。”俞雅终于笑了,手背上的伤口已经擦完,但她还没松开,也不知道擦什么劲儿,“这周去试戏,我觉得章暄还得骂我。”
陶文昌哼了一鼻子:“他有个人情
绪,他不专业。”
“导演是这样的,特别是用不到自己喜欢的演员,他们脾气可大了。”俞雅开始和陶文昌说工作,她的话匣子打开一条缝,尘封多年的信息量不知不觉倾斜而出,砸向了面前的故人,“你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
这是专业盲区,陶文昌摇摇头。
“我担心……我演技退化了。”这些话俞雅不敢和别人说,哪怕姚和韵都不知道她的焦虑之处,“樽唐签我是看到了我的发展和可能性,我特别怕演不出来。”
“不可能!”陶文昌的音量高了一瞬,又乖乖地压回去,“演技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和我们训练一样。”
“不,演技是需要花心思才能保持的灵气,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资深演员跌落神坛。我这些年拍的工业片太多了,我的演技根本就没长进,一直在原地踏步。我太知道怎么拍摄好看,有时候也忘记了原始的野心。”俞雅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尘土,这种感觉太恐怖了,沉甸甸压在她的心头。
每一次演戏的经过都会留下痕迹,给她的经验划上道道残影。这是演员才懂的感受,比年龄焦虑更让她恐惧。
陶文昌不知道该怎么劝,生怕劝不到点子上。外头的大灯终于被全部撤掉了,陶文昌借着漆黑反握了一把她的手。
“你……不高兴的时候,跟我聊聊呗,憋在心里不好。”陶文昌也拍了拍她的手背,只可惜他不懂演技,没法给她任何程度的帮助。哪怕他能跳再高也没用,只能急得团团转了。
俞雅点了点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些:“好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话音刚落,俞雅从急救箱里掏出一个HelloKitty的创口贴,正正好好贴在陶文昌的拳峰上。
陶文昌笑得比HelloKitty还美妙:“那我能发个微博嘚瑟一下么?”
“你别让人发现蛛丝马迹就行。”俞雅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小表情,好嘛,还是什么都藏不住,“我回去了。”
“等等……”陶文昌松开她的手,攥了一把空气,“等这周末试戏结束……我……”
“怎么了?”俞雅回过头来。
窗边,陶文昌的眼睛亮晶晶,一张俊脸还红了一半。俞雅不得不承认观众的评语确实有点东西,陶文昌怎么看都是体院花蝴蝶,当之无愧。机智如她,见过了娱乐圈那么多帅脸,同样抛不开陶文昌的颜值。
“试戏结束之后,我能带你去吃个饭么?加上你朋友也行,我请你们一桌。”陶文昌摸着手背上的创口贴问。
俞雅侧身笑了笑:“看那天心情吧,晚安。”
她转身走了,陶文昌的脑浆却像火山一样沸腾起来,进屋之后还在思考这个回答是拒绝还是同意。虽然没有明确同意,但雅姐的意思也不是拒绝吧?要是拒绝她肯定明明白白告诉自己。
嗯,是同意。陶文昌大字型躺在床上,诚恳地坚持着意念。
手机又震动不止,兄弟们肯定又在笑话自己今晚的表现。陶文昌却点开了相机功能,对着天花板拍了个右手的手背。一个小小的创口贴藏着他汹涌的大秘密,不能宣之于口,只能强压心头。
[晚安。]
陶文昌准备发照片了,还配上了字。然而在按下“发送”之前他还是犹豫了,有一股力量在把他往回拉,轻轻地敲着他的脑壳。
最后他还是删掉了字和照片。不能发,万一留下蛛丝马迹就大事不妙,万一雅姐哪天受伤,手上也贴了HelloKitty的创口贴,自己是塌无可塌的花花蝴蝶不受影响,负面的评语只会朝她开枪。
谁让自己是素人爱上女明星呢。陶文昌抓了抓头发,重新登陆了小号,再次心满意足地转发:[许愿唐弈戈是gay(莲花表情)。]